楼下没人。
也是,谁这么傻,下雨还不懂得去躲雨呢。
只是,他现在眼睛不方便,身旁没人照看的,也不知道能跑哪儿去了。
凌桬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缓缓转身,回到工位上。
他这么大的人,又不智障,怎么可能见情形不对还呆呆地在下面等了。
没事的,没瞎担心了。
雨一直下,直到凌桬下班还停止。
她去到公司的大门外,不见唐书亚的身影,心中隐隐长吁一口气,转头的时间,却见到男人静静站大楼的屋檐下。
他身上沾染了些水气,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微湿衬衣勾勒他颀长身形,周围灯光明灭,他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看起来却孤寂和落寞。
凌桬无法自控的心尖一颤。
也不过是一瞬,将头回转,视线收回,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
她以为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但一步三回头的举动却出卖了她。
见唐书亚一无所知,半倚在墙壁上,好像雕塑一样不动也不动,就这么安静地等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凌桬现在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甚至韩肃的死就是因为保护唐书亚而导致的。
在这一刻,她就是对他狠不下心来。
她安慰自己,就如同见到路边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狗一样而已。
她只是动了恻隐之心。
更何况,这只可怜的小狗还是失明的。
她到底走没有,他肯定是不知道的,也没有人告诉他一声。
沈度也不在地。
沈度真是的,平时一口一口叫着“书亚哥”,竟然将一个失明的人扔在这里,自己跑了。
也不知道心就这么大,还是真没人性。
看他的执拗的劲头,可以在这里等上一个天荒地老。
所以她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去帮助他,不是因为旧情,更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
她如此安慰自己,说服自己,想一瞬之后,左脚往下跺了一下,飞快转身小跑了回去。
夜幕低垂,一轮明月悬挂于苍穹之上,投下一片温柔的光芒映照在男人本就温润的眼眉之间,垂落的发丝让他的眼眸平添几分寂沉,多了几分破碎感。
似乎是听到响动,唐书亚重新站直了,一站直才发现双腿因为站得太久而泛起一阵阵蚂蚁啃咬似的麻痹。
他才移动一只脚,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站不稳了,整个人往旁边移一倒,看起来就在摔在地上。
他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想甩动手中的盲人杖予以支持,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可以塞牙。
也不知道他杵得不够正,还是他实在太重,盲人杖一个打滑根本没撑住他,反而让他摔得更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娇软的手一把挽住了他的手臂,固定住他斜歪的身子,感觉到他的重量,另一只手顺势揽住了他的精瘦的腰身。
对方没有出声,但唐书亚能感觉到这是一只女人的手,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对方却沉默,没有作声。
他正疑惑着,忽地一阵夹杂着潮意的晚风吹来,带着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那香味轻柔而温暖,犹如初夏的晨露,带着一丝清甜,一丝宁静。
它悠悠然飘来,侵占了唐书亚的鼻腔。
一瞬间,唐书亚就嗅出气味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