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班了。”
这是唐书亚今天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敛下寂沉的眼眸,因为久久未开口,声音显得低沉沙哑,话语刚从唇齿间传来的时间就随着拂过的晚风消散。
“嗯。”凌桬看着他身上或多或少因为被雨水淋湿,如今粘粘在身上。
神色却淡然,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的方向,其实根本没看见她。
倏然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问:“你找我有事?有事你不懂直接上公司找吗?”
“非要在这里等这么久?”
“你想干嘛呢?”
她好似炮仗似的,噼噼啪啪一同爆了起来,语速说得也快,也不管唐书亚到底有没听清楚。
唐书亚就这么侧耳倾听,僵滞的眼球动了动,原本一片黯淡的眸光仿佛有一抹流光稍纵即逝。
嘴角扬起了连自己没有觉察到笑意。
“我就是想吃你煮的粥了。”
凌桬简直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虽然这一些,但是她算是有意为之吧。
她想激起唐书亚一点好奇心,但又不想出面,抱着是赌一赌的心态,做这件事。
她连续几天送不同的粥过去,也不勉强唐书亚吃,故意让护士分着吃,幸运的话就会转传到唐书亚的耳中。
不幸运的话,那到他出院,都不会知道。
这一切都看上天的安排。
人有点寄托便不会酗酒了。
她也赌,赌唐书亚对她还有那么一点兴趣。
凌桬问:“你知道我多少点下班?”
“我下班了,你又不知道。你又不知道时间?”
“唐书亚,什么时候你会做这么蠢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唐书亚对于她的发难,心中竟产生一种窃喜,要是一个人对你完全没感觉,你根本就不会管他的死活,更不会对他发货。
所以,她还是有一点在乎自己的?
他雅痞地笑了笑,显得有两分狡黠,“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放屁。
凌桬暗自骂了一句。
“来,将个棍子那头递给我,你自己握住另一头。”
唐书亚侧了侧头,仿佛这样能听得更清楚,疑惑地问:“什么?”
凌桬没有转过身,只是将手背到身后,对着他晃了晃:“我怎么觉得你笨了这么多?是不是喝酒喝坏脑子了?我牵着你去打车啊。免得你像盲头苍蝇那样四处乱撞,我还要去揽你扶你。”
唐书亚愣了好一瞬,现在凌桬态度上任何细微的转变,他都感觉到出来,在他心轻泛起涟漪。
“谢谢你。”
凌桬听到他客气的道谢,嗯了一声,接过唐书亚递来的盲人杖,像拉小车一样拉着他,缓缓地往前走。
唐书亚看不见,但安全感通过那根冰冷的棍子蔓延了过来。
他看不见,却是有了方向,前面的那道力量温和地带着往前走。
他看不见。
却仿佛看见眼前有一束亮光,不用通透眼皮,就直接投在他眼球上。
那道光,驱散了因为失明所带来的恐慌不适和无助。
如果,可以这么下去。
唐书亚宁愿瞎一辈子。
凌桬带着他打了车,也只能打车了。
一路上唐书亚温顺像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