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小明突然出声，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墨以。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成功么？”
墨以慢慢吞吞眨了眨眼，在陆一出现宣布小明完成了丧葬仪式的瞬间，他已经想通了所有关键。
“知道。”
小明：“……”
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响着，周言填上最后一块青石砖时，口中说的话——
你、被、他、骗、了……
你、被、他、骗、了！
你被他骗了。
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
小明目光沉沉，他收回落在墨以身上的视线。
“陆先生，请问，我可以继续参加体验团么？”
陆一挑眉：“你想参加？”
小明：“是的。”
他摩挲着手中已经黑屏的智能手表。
“我当初想要回去，是因为那里有我牵挂的人。”
“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小明看了一眼墨以，又收回目光，“我现在有其他想要做的事。”
“可以，让我继续参加这场丧葬之旅么？”
陆一饶有兴趣的看着小明。
半晌后，露出笑容。
“当然。一起上车吧，希望你能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体验。”
在陆一的带领下，墨以和小明重新坐上大巴车。
墨以靠在座位上，软绵绵开口：“现在去哪里？”
“自然是先去接一下参加塔葬的人了。”
“看看他们那边剩下几个，我才好知道加多少人嘛。”
陆一站在大巴车座位中间的过道上，他兴奋的来回踱步。
“我们还要去接其他人？”小明问道。
“当然。”陆一走到小明身边的座位，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算是帮我们节省了一个人的时间。”
“有了你的继续参加，本来要填补的人数，现在减一。”
陆一歪头看着窗外，搓了搓手。
“要不要打个赌？”
墨以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懒得理这个亢奋的Npc。
没有得到回复，陆一再一次把注意力放在小明身上：“赌么？”
“赌什么？”
沉默的男人虽然回话，但是语气一板一眼。
“赌~我们能接几个人。”
“马上就要到塔葬的地点了！”
接几个人，换句话说，就是有几个人活着的意思。
小明没有继续回话，保持了沉默。
陆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参加么？”
“哦，对了，不太好预测是吧……毕竟你们都不知道塔葬是什么。”
陆一一屁股坐在墨以旁边的座位上，明明看出对方不想理自己，他依然加大嗓音。
“塔葬的步骤相对于瓦罐坟来说简单多了。”
“只需要参与的体验者，把领到的遗体切割成多个部分。”陆一数着手指，“比如头啊，四肢啊，躯干啊……”
墨以睁开眼：“你这是什么盗版塔葬？”
陆一见墨以开口，立马兴奋：“说的也对，确实不是什么正版。”
“应该说是改良版。”
陆一咧嘴补充，“我们是塔葬和割体葬的融合版。”
墨以无语：“……”
陆一兴致勃勃继续开口：“参加塔葬的成员，在切割完成之后，需要把头带去山顶，葬于特定的塔下，意味着灵魂升天。然后把剩下的四肢躯干埋于四方，寓意守护家族。”
“是不是要简单很多？”
墨以闭着眼，懒得理陆一这个亢奋的工作人员：“……”
小明同样沉默：“……”
他做不到用同伴的生死，打趣调侃。
没有得到回应，陆一也不放弃，他毫无边界感的撞了撞墨以手臂：“你说个数。”
“如果你猜对了，我可以在条件范围允许的情况下，满足你一个要求。”
墨以抬眼，攒个要求有备无患倒是不亏。
“唔……一。”
陆一：“你倒是对他们还挺有信心的。”
“我猜……是零个。”
陆一笑的狡黠。
墨以抬眼看了陆一一眼，将目光移向窗外。
塔葬的规则，陆一一定还隐藏了什么，不过这不重要。
从完全理智的角度上说，墨以其实第一反应也是全军覆没。
毕竟之前短暂的旅程接触，墨以没有发现有谁特别不一样，全部都是普通人的情况下，第一次参加这种副本性质的生死游戏，存活率可想而知，但是他依然希望有人可以活下来。
一，便是那个希望。
大巴车的速度缓缓减慢，随后停下。
塔葬下车的位置，空无一人。
陆一靠在第一排栏杆上，看了一眼时间：“等十分钟，如果没有人来，你就输了哦。”
墨以神色坦然。
三人不约而同，偏头看着车外的景象，时间一分一秒度过。
淅淅索索的声音自林中响起。
小明不自觉直起背，沉默的脸上，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真的有人活着么？
一个模糊的人影自林中走出。
他的轮廓被灌木树影切得支离破碎，唯有垂在耳侧的白金色长发迎风而动。
墨以一双黝黑的瞳孔宛如深潭，他直直看着那个出现在外面的影子，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
陆一疑惑：“至于么？打个赌突然这么认真？”
然而墨以却没有分出一丝精力给他。
窗户的反光阻隔了视线，墨以几步冲下车，站在大巴车门外，静静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人影。
一张青白的面皮泛着玉俑般的冷光，鸦羽睫下嵌着双琥珀色瞳孔。
来人眼尾猩红，黑色劲装领口松垮地垂着，露出锁骨处缠绕颈后一圈的暗紫色纹路。
“等我？”
那人歪着头看着墨以，他声音低沉悦耳，脸上挂着抹诡艳笑容。
他脖颈处，暗紫色的纹身之上，红绳穿着的铃铛随着动作左右摇晃，然而那铃铛没有舌芯，发不出任何声音，如同现在的墨以一样。
墨以失望的收回目光，刚才在阳光下一晃而过的白金发丝，此时近距离看，如同浸泡过冥河水般惨白。
“你闻起来……”那人突然凑近墨以，低着头在他颈侧动脉处嗅了嗅，“是我喜欢的味道。”
墨以后退一步，无视那人，径直上车。
林鸟惊飞，来人胸腔震颤着发出轻笑，他看着墨以的背影——
“原来，还藏了这么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