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年初。
张少武开始布局在东北的产业,首当其冲的就是哈城。
本身师爷白在东北就有根基,还是山河堂的坐堂,哈城的生意,进行地还算顺利。
这一日,张少武带着自己的十三个兄弟,来到哈城极乐寺中,上香礼佛。
对于信仰来说,他张少武并没有任何信仰。
要是磕头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做什么。
可张少武每逢去任何一个城市,都会上香膜拜,有些事儿他不得不信。
“少武,人我带来了。”师爷白凑到张少武的耳边,低声一呼。
张少武请了三炷香,毕恭毕敬的插在香炉里,又在佛祖的面前磕了三个头。
极乐寺在哈城是个百年老寺,香客不绝。
张少武回头看了一眼,三步开外的年轻人,长脸瘦削,似乎只是个普通的三十出头的东北男人。
“少武哥。”那个男人也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
就如同眼前的张少武,膜拜大雄宝殿里的大日如来。
“你就是乔肆。”张少武淡淡的问着。
乔肆点头,“我知道,您在为道里的一块地发愁。”
张少武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递给乔肆,“你有办法。”?
乔肆双手接过烟,却放在口袋里,“您是从四九城来的过江龙,我是哈城的地头蛇。”
“龙有龙的道,蛇有蛇的牙。”
“您要是信得过我,这事儿我来办。”
“不出一天的功夫,那块老小区,我肯定帮你拿下来。”
张少武拿出火柴盒,从里捏出三根火柴,并在一块,凑到乔肆的嘴边。
那乔肆拿出烟,顺势点上,抽了一口,便转身出了极乐寺的庙门。
张少武看着乔肆,虎背熊腰的背影儿,那股子意气风发,匪气满满。
“我找人打听过了,这人是刚冒出来的刀枪炮,咱们去瞧瞧去。”师爷白嘴里也叼着烟。
张少武与师爷白并着肩头,从极乐寺的庙门出来,俩人一块上了老式大奔,白宝山开车。
余下的十一人,紧随其后。
在哈城,张少武布局的是地产与酒店业,还有一些矿场。
他本来在道里,想要开发个酒店,最后却倒在旧小区的拆迁上。
这要是在四九城,他的人脉倒是能用上,可他知道,黑道走不长远。
虽说,东北的山河堂,自己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过,说句大白话,真正的大流氓,应该是杜月笙那样的。
一个人的手上沾血,再想洗干净,不是杀几个人就行的。
张少武与师爷白就坐在车里,远远观望,看他乔肆如何解决这个事儿。
“你们要是敢拆我的房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对!俺们在这儿,生活几十年了,你们让我们搬家,我们就搬家啊。”
“我看谁敢进我家的门,我他妈跟他拼命。”
东北的民风,都颇为彪悍,旧小区的门口,站着几百号人。
乔肆站在几百人的面前,眼神环顾一圈,他手里捉着一把砍刀,右手提着。
“咋地?你还想砍我们啊。”
“别吓唬人,你要是真敢砍人,照着我脖子砍。”
“什么叽霸农民,真当我们是吓大的,老子玩刀的时候,你还在你妈怀里嘬奶呢。”
几百号人就这么围着乔肆,却也没动手,嘴里骂骂咧咧的脏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张少武打开车窗,将眼神放在乔肆的身上,而师爷白也裹了裹身上的貂皮大衣。
就这一瞬间。
乔肆捉着菜刀,将自己的左手放在栏杆上,那菜刀手起刀落,他剁了自己的小手拇指。
血顺着栏杆往下滴,乔肆还是提着那把菜刀,最后扬起脖颈喊道。
“你们要是也这么有种,我不让你们搬家。”
他说着,将带着血的刀,在几百号人的跟前晃了晃,“谁第一个来。”
旧小区的那帮人,眼瞅着乔肆的样子,最后无一人上前,再看着地上的小手拇指头,一一散去。
那乔肆远远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张少武,嘴角那股子匪气,肆无忌惮。
这一刀,让哈城的乔肆,一战封神。
了解乔肆的人都知道,他的口头禅,“干死鸟朝天。”
他是一个自信至上的人物,也许用流氓俩字,并不能形容他。
多多少少,算是半个“枭雄”。
当时,这个世界容不下,这样的“枭雄”。
他在哈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可有一段岁月,谁也不知道。
那就是,乔肆弯腰丢面子,站起腰找面子的时候。
八九十代的哈城,即便是乱,也乱的有秩序,乱的有章法。
就拿乔肆,夜夜当新郎来说。
他睡过的女人,一夜过后,都会给个一万块钱的“安慰费”。
他好色,好的光明正大。
当然,这种事儿不值得宣扬,可在八九十年代,一万块钱的分量,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
只不过,方式方法太过于霸道。
乔肆的身上,有两种气质,冷静理性,又有胆识与冒险精神。
四个字来说,亦正亦邪。
他既懂得向上社交,又懂得不轻易树敌,能合作绝不当对手。
再者就是能忍,忍常人不能忍,能忍顶格的痛苦,能屈能伸。
咱们再说,乔肆手底下的刀枪炮,最出名的莫过于“小克”。
明面上来看,小克似乎是乔肆的左右手,或者说上下级。
其实不然,俩人就是合作的关系。
既不是下属,也不是兄弟,而是用人与被用的关系。
乔肆是捉刀人,而小克是那把刀。
从乔肆的手下来看,他驾驭“下属”的能力超群,每个跟他的人,都死心塌地。
这就说明一件事,乔肆懂得“财散人聚”的道理。
心性也够通透,很容易看透人与人之间的本质。
张少武亲眼目睹乔肆的“尿性”,就知道他这人,做人做事儿目的性极强。
一切只要结果,不达目的不罢休。
哪怕,是从自己身上找突破口。
“这人可够尿性的。”师爷白摇上车窗,将烟头扔出窗外。
在东北,“尿性”这俩字,是对一个男人,最高的褒奖。
“少武哥,有个叫郝瘸子的,也想见你。”白宝山开着车,从乔肆的眼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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