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服务器在哪里？”
“其中一部分在地下室。”
“其中一部分？”萧良斜眼看向赫尔墨斯。
在他黝黑清澈的眼神中，对方一个虚拟投影竟然表现得大汗淋漓。
“毕竟您也知道，赫尔墨斯有很多个。”
赫尔墨斯流着汗说道。
“当然，对于其他客户来说，无论哪个赫尔墨斯都一样。”
“不过，如果胡龙打烂了我的服务器，那么我这个胖胖的赫尔墨斯就再也不存在了。”
“您也见不到我了。”
赫尔墨斯低垂着头颅，有些伤心地说道。
看着一个人工智能做出可怜兮兮，卖惨的表情，萧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像是要把他看穿。
“好吧。”
但最后还是答应道。
他把枪别在自己的后腰间，朝赫尔墨斯点点头：“带路。”
“诶？我们不报警吗？”赫尔墨斯猛地抬起头。
“报警有用的话，要我干嘛。”
“他是来找我的，威胁你只是找到我的方法之一。”
全息投影跟在萧良身后，在踏出房门的瞬间消失。
但他的身影不断出现在走廊的屏幕里。
赫尔墨斯耷拉的嘴角瞬间变得昂扬起来，他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看起来更像一只吃饱喝足拍打肚子的海豹。
“对了，萧良先生，他说他不是那个胡龙。”
“那个胡龙？”
哪个胡龙？
萧良的脑中灵光一闪，他记得胡龙有一个克隆体在龙城。
不知道是本体要杀他，还是克隆体要杀他。
总之，其中一个胡龙来杀他，而找他的是另一个胡龙。
萧良估计是那个坐牢坐了十多年的本体派了杀手。
而拿枪指着赫尔墨斯的胡龙，估计是克隆胡龙。
从现在克隆体已知的技术，克隆体是没有本体的记忆，也没有对胡虎的感情，那么对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萧良摁下电梯按钮，往负一楼走去。
电梯先是停在了1楼，显示已经到达尽头，但赫尔墨斯让萧良等一会，等他开通权限。
“既然要权限，那他是怎么进去的？”萧良在等待中，突然问了一句。
“呵呵。”
赫尔墨斯抽空干笑两声：“毕竟，人的脑子总会想出办法的。”
叮的一声，电梯里响起铃声，随后缓缓下沉。
萧良感受到缓缓的失重，觉得负一层的层高比他想象得要高。
来到地下一层，耳中立刻充满低沉的机械嗡鸣。
高高的机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像是现代主义的巨石阵，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上万根线缆有序排布，闪烁着信号灯的服务器层层叠叠。
光点犹如密集的星辰，忽明忽暗，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规律。
地面是干净无尘的防静电地板，脚步声被吸收得悄无声息。
墙壁两侧装满大型冷却设备，嗡嗡声低鸣，给空气带来微微的震颤，连肺部的呼吸似乎都与这一机器脉动同步。
一个寸头的中年男人站在服务器的中间。
萧良逐步朝这人靠过去，那个男人似是心有所感，慢慢侧身，露出来手里的手枪。
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沧桑。
“克隆人也会继承主体异能吗？”萧良站在距离他三米远，手里的手枪也正对对方。
两人直接跳过了打招呼的步骤。
克隆体对他露齿一笑：“没有。”
“克隆人不会继承主体的异能，也许是不同的人生经历，也许是其他原因，毕竟情感刺激也是异能激发的一种方式。”
“很多人的异能在绝望中诞生，而克隆体并没有经历过主体的人生，所以当时的绝望也无法复刻。”
“那你有异能吗？”
萧良问得十分直白，直白得让对面的克隆体挑起了眉头，沧桑的脸终于看起来生动了一些。
但他还是诚实回答：“我有。”
“和主体不一样？”
“对，和主体不一样。”克隆体微微点头。
“所以是他派人来杀我的。”
“这件事情我也刚刚才知情。”
“那你也是来杀我的吗？”萧良看向了克隆体手里的黑洞洞的枪口。
“不，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克隆体回答得诚心诚意，“毕竟现在我们两个都是他的必杀榜之一。”
克隆胡龙现在面临一个生死难题，就是当主体已经重回原来的圈子，那么他这个替代品就已经不需要了。
按照当时约定，当主体出狱的那一刻，他就该走向生命的终结。
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代替胡龙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与人打交道，不断游走在生死边缘，他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新的连接，也有了新的感情。
他娶了妻子，两人还有了孩子。
虽然说他从诞生的那一刻注定了不自由，但他用眼睛、用心去认识了这个世界，并且爱上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他不愿意死了。
“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萧良打断了克隆体的思绪，问出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毕竟经过当时城西的蘑菇人事件，现场目击者都死了个干净，尸体也被一并处理，按道理来说是现场没有证据。
而胡龙是怎么笃定当初是自己杀他胡虎。
毕竟按照年龄，他当时才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再怎么怀疑，他也是最后的嫌疑对象。
哪有一开始直奔过来的。
胡龙怎么就能笃定，当时的他能杀死一个身材高大，暴力无常的成年男人。
克隆胡龙微微一笑，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确实，这件事情本应该成为悬案，但是你自己露出了一个破绽——”
“还记得你第一次去档案室吗，当时只有你翻看了蘑菇人的记录。”
“......”
萧良没想到，原来是自己暴露了自己。
去档案室直奔蘑菇人案件，这种表现在胡龙那里就是不打自招。
克隆胡龙看向萧良：“他原本只是怀疑，这次的麻烦只是试探，不然也不会只派遣两个菜鸟过来。”
“不过当这两个人死了之后，就算没有嫌疑，你也会被注意。”
克隆胡龙从兜里拿出了当年的通缉画像，单手展开，好让萧良看清楚。
“这个悬赏画像就是你。”
萧良扫了眼上面的鬼画符，虽然是第二次见，但他依旧觉得不忍直视。
“你们扪心自问，这长得像我吗？”
克隆胡虎收起了通缉画像：“我是来找你合作的，诚意已经展示出来了。”
萧良把手里的枪甩了甩。
“那你把你手里的枪放下。”
但克隆胡虎看着对准自己胸膛的枪口，没有动作，而是指使萧良。
“那你把你手里的枪放下。”
“那我们一起放下。”
“好。”
“3、2、1——”
倒数结束，两人依旧指着对方。
克隆胡龙耸耸肩：“好吧，看来我们谁也无法相信彼此。”
“确实是这么个问题。”萧良认同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