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放着削了一半的苹果,果肉部分氧化成褐色。
陈友?把锋利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收拾屋子的时候,宋语微像个挂件一样抱着他的胳膊。
只有妨碍到动作的时候才松开。
见她这个样子,陈友?也不好说她什么,只能任由她先抱着。
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陈友?在担心什么。
宋语微也说了只是手抖,多缓一缓就好了,不会有过激举动,让他不用害怕,削苹果没问题。
陈友?只是对她温柔地笑笑,说今天不想吃水果,然后继续收拾屋子。
收拾完,他回到卧室。
“语微,你先休息吧。”
宋语微:“我,我想跟着你。”
显然,她依旧没能从下午发作的状态缓过来。
陈友?带着她在床边坐下。
有点晚,但还是尝试联系了李医生。
好在对方很快接了电话。
然后就这样。
宋语微抱着他的胳膊旁听。
听他和李医生说明情况。
也没有太多隐瞒。
能说的细节都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
之前答应了她不打架,但是下午冲动还是发生了冲突。
还详细说明了宋语微的发作情况。
还有现在的一些表现,诸如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在其他事情上,老是要看着他,还要抱着胳膊,一松开手就会害怕不安等等。
李医生了问了很多。
陈友?全都详细说明。
在他表述含糊的时候宋语微还会小声补充。
以前和医生汇报情况的时候陈友?都是躲着宋语微,不敢让她知道。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经常和医生交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多想。
——我的心理问题没办法完全好,他经常和医生交流是不是很嫌弃我这种情况?
——他真的好辛苦,为了我的事要这样和医生交流,要是我是个正常人就好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都会加重她的负担。
这个爱胡思乱想的笨姑娘,很多事情都不敢让她知道。
但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她抱着手不放,视线也不愿从自己身上移开。
陈友?比较着急,不敢耽搁,只能当面交流
李医生那边分析完情况,说这是受刺激了,不用太担心,缓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
说完这些情况后,还在电话里开导了宋语微两句。
让她这段时间尽量别想这些事,都过去了,谁都没受伤,开心一点。
宋语微听不出来,但陈友?明显能感觉到,医生有其他话要说。
知道宋语微在旁边,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果不其然。
在挂电话的时候,李医生主动和陈友?说有时间再聊,多沟通。
很明显的暗示。
陈友?说好,然后挂了电话。
宋语微:“对不起啊,又因为我的事情麻烦你了。”
陈友?:“我们是两口子,有什么麻烦的,你还记得家规第一条是什么吗?”
提到家规。
宋语微表情认真。
“记得。”
“说给我听一下。”
她很重视家规,几乎是脱口而出:“第一条家规是,不要为自身短时间无法改变的缺陷道歉。”
一字不差。
陈友?“恩”了一声,语气温和,“那你知道错了吗?”
宋语微低下视线。
家规只有两条。
一是不要为自身短时间无法改变的缺陷道歉。
二是不准说自己没用。
她都记得很清楚。
如果要严格执行的话,经常把道歉挂在嘴边的她都不知道违反了多少次家规。
只不过呢。
要不要追究错误,是否执行家法全都由陈友?决定。
以前没提,不代表没违反,而现在提到家规,意思很明显……
短暂思索后。
宋语微抬起眸子,很乖地询问:“要打多少下我都认,我去拿棍子,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不好?”
闻言,陈友?轻轻叹口气,“语微,我不罚你。”
宋语微眨眨眼,反应几秒后,她语气瞬间紧张起来,“是,是不想管我了吗?”
肉眼可见的害怕在眉宇间填充。
陈友?无奈,“不是的,语微,我愿意管你,但是你现在状态不是很好,就不罚你了,不要为这种事道歉,知道了吗?”
宋语微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努力分辨着什么,片刻后才回答:“知道了,我知道错了。”
从下午事发开始,她延迟就很高,响应也比较很慢。
坐在床边聊了一会儿天,之后两人一起去洗漱,上床睡觉。
和平时有点不同。
她今天不光缩在怀里,还轻轻揪着陈友?的衣服。
也不知道怀里的她睡着没有。
陈友?在睡着前都没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
宋语微起来后犹豫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我不想去工作了,我陪你去你上班的地方好不好?”
昨晚失眠四点多才睡着,陈友?脑袋有些昏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和我去上班?”
宋语微:“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在你公司楼外等你,你有空或者下班的时候出来看我一眼就行。”
陈友?脑袋缓冲几秒完成开机,“你的意思是想去当保安?”
宋语微:“如果人家要我的话,也可……”
陈友?打断了她的胡说八道:“你在想什么呢?不说你这样的体格选不选得上,你不要现在的工作了吗?”
宋语微:“我害怕。”她嘴唇发抖,眉眼跟着耷拉下来。
本来有些生气的陈友?一下子熄火了。
“怕什么吗?”
“我怕你冲动,我得去看着你。”
陈友?轻轻叹气。
片刻后,他垂下眸子,道歉:“语微,对不起,我没有遵守约定冲动了。”
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宋语微一下子难受起来,哀求:
“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
“这件事都是因为我,要是我能自己解决问题你也不用和我一起出面。”
“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道歉。”
陈友?稍微安抚一下她。
知道她听不得道歉,但这个歉必须道。
陈友?:“一码事是一码事,哪有谁能解决自己遇到的全部问题?”
“我没遵守约定,是我的错。”
“还希望你可以再信任我一次,我不会再冲动打架了,你可以放心,不用守着我。”
宋语微抹抹眼泪,“我相信你,我也不怪你,但是……我好怕你会出事,我不要和你分开。”
望着这个从早上醒来就抱住自己胳膊的姑娘,陈友?知道,她今天的状态没办法去工作。
“这样吧,今天我陪陪你,我有几天休假,申请一下就可以。”
宋语微一脸担忧正要说话。
陈友?先一步预判,“我也有点累,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我也想休息一下,不全是因为你,放心,不会影响工作。”
先她一步,将她所有的担忧和负担都降到最低。
实际上他哪里有什么休假?都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才这么说。
宋语微这个状态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家。
只能请假陪她。
不过还好。
前段时间经常加班,要忙的事情基本忙完了,请个假不难。
很顺利。
他这边请完假后,侧头看向宋语微。
只见她呆若木鸡,小嘴微张,眼睛睁大地看着手机屏幕。
感觉不太对。
“怎么了?”他探头去看。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也不由得睁大几分。
微信上,是她和芳姐发消息说今天要请假。
然后芳姐回复了她长长一大段。
大概意思是,请假批准了。
今天不来最好,工作的地方现在很乱,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
大早上警察就到了录音棚大楼,问了很多东西,负责档案管理的人忙得焦头烂额。
傅鑫仁死了。
据说昨天下午时候,他从绿草公园方向一路跑去警察局,奔跑途中还时不时往后看,像是生怕什么人追上他一样。
警局前面就是一条马路,大下坡,他跑过去的时候完全没注意车辆,几乎是一头送到大货车车轮底下……
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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