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是除爱情外最不讲理的东西,它会肆无忌惮地打乱任何计划。
傅鑫仁死了。
陈友?都准备好了一系列让他付出代价的方法,结果他就这样死了。
尽管有句话是死者为大。
但不得不说,撞大运确实撞大运了。
活着永远比死了痛苦。
如果他活着,他要面对的困难和压力会一层层扒掉他的皮
说回他意外死亡这件事。
和陈友?有点关系。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警察到现在都还没有联系陈友?,说明整件事已经被定性成了意外。
陈友?没有任何追击行为。
从距离推算,傅鑫仁从逃跑到发生车祸,就算他不停跑,至少也要十分钟。
实际情况只会更久。
他应该是只跑了一小段路,然后就一边回头警惕陈友?,一边往警局方向走。
结果在快过马路的时候看岔眼,认错人,以为是陈友?追上来了,就一边跑一边回头确认,这才发生了车祸。
准确来说他是被路边疑似陈友?的行人吓到才发生了意外。
他的死和陈友?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警方真要追查,也查不到陈友?。
公园林荫路边没有监控,唯一有关联的线索就是傅鑫仁胸口的鞋印,然而已经被他在草皮上滚两圈给弄花了,再加上被大卡车一碾,什么都不剩。
陈友?倒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这种人渣,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无知少女,死有余辜。
晦气的事不多提。
今天的天气还是蛮不错。
上午十点多的天空,是白云和太阳。
陈友?带着宋语微从医院出来,去停车场开车。
系好安全带。
“语微,今天休息,你想去哪里走走吗?”陈友?摆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她。
宋语微一直看着他,眼里泛着泪花,“回家可以吗?在外面我好害怕。”
“当然可以,我们回家。”陈友?没有多说什么,依着她,开车回家。
为什么会从医院出来?
事情还要从今早说起。
本来起床时候宋语微手都不抖了,情绪也好转不少。
可在请假时得知傅鑫仁发生意外之后她就变得呆呆愣愣的。
问陈友?,警察会不会找上来。
陈友?和她解释清楚。
在听完之后她有所好转。
本以为一切没事了。
早餐时候,正喝着牛奶。
毫无征兆,她心理问题突然发作,装牛奶的杯子没拿稳,啵!的一声在地上碎成玻璃奶花……
间隔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心理问题再次发作到最严重状态。
陈友?很担心,在她好些后,带她来医院。
重新对她进行心理问题评测,开了些稳定情绪的药。
医生的说法和昨晚李医生差不多,就是受刺激了,让回去多休息,少想事情。
然而陈友?知道了更多。
不得不说李医生专业能力还是强。
在宋语微进行单独测试的时候。
陈友?给李医生打了电话,把昨晚不能当着宋语微面聊的事情聊完。
李医生和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宋语微以前发作是怕自己受到伤害。
只要长时间处于她认定的不安全环境里,她的心理问题就有可能发作。
因此,她常常会在人多或者情绪波动过大的时候发作。
被情绪控制,身体做出反应,蜷缩发抖,排斥所有人。
身体本能想通过这样的形式保护自己。
发作诱因和外显症状都出自本身。
而昨天下午的发作情况就有所不同了,有质的区别,但原理差不多。
李医生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她发作是因为怕你受到伤害,她想保护你。
陈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谁保护谁?
李医生知道他不理解,和他详细说明。
大概就是在宋语微的认知里,他的受保护优先级要更高。
当宋语微认为他会受到伤害时,心理问题就会发作。
回想当时的情况。
她的症状表现为哀求以及抱住陈友?的胳膊。
情绪控制身体,想通过这样的方式阻止事态进一步升级,从而让他规避可能会遭受到的伤害。
发作诱因和外显症状都落在他身上。
是因为他才发作。
陈友?觉得不可能,正想和李医生解释什么的时候。
他突然回忆起了一个细节——
宋语微在死死抱住他胳膊的时候……还用身子挡在他前面。
当时他只是觉得宋语微是怕自己追上去继续打架,所以才拦在身前,没太在意。
可是经李医生这么一提醒。
陈友?这才反应过来。
当时宋语微挡在他身前,不是想拦住他,而是想用自己那纤瘦的身子挡住可能来自前方的所有伤害……
“她……想保护我。”陈友?在挂了电话后这样喃喃一句,心情复杂。
从医院回到家里。
陈友?故意表现得很轻松,以一种很悠闲的语气问宋语微,“宝,今天难得休息,想干点什么?”
宋语微眼含泪水地注视着他,“我想就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
陈友?笑笑,“你又说胡话了,我是问你想做些什么?”
宋语微:“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她眼里的泪花是害怕和担忧。
听闻傅鑫仁的死讯后,她很害怕。
整件事情她都有参与,并不是怕被追责,更没有悲天悯人地为了这种人渣伤心。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死亡说来就来,不会给任何人准备时间。
如果和陈友?分开……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陈友?再和谁发生冲突……发生意外的会是谁?
不敢想。
这样的念头才升起,她就感到心慌害怕,泪水在眼眶里充盈,模糊了陈友?的面容。
有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害怕!
她用力闭一下眼,把多余的泪水赶出去。
抱着陈友?胳膊的手也更紧了一些,不愿意松开。
这些想法占据了她整个大脑。
傅鑫仁怎么样了无所谓。
工作是否受到影响不重要。
甚至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在乎。
她想要的,就是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也能像现在这样——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还在身旁。
这样就够了。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宝,怎么又哭了?”陈友?心疼,用纸替她擦擦。
她今天话很少,反应也很慢,知道她缓不过来,就陪她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她不看电视一直盯着自己看就算了,看着看着,眼里泪水又沿着脸颊滑了下去。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陈友?声音透着一种无力感,“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语微,多说说话好吗?”
胳膊被她抱得温热,她依旧没有说话。
陈友?轻轻叹息。
回过头,心不在焉地看电视想事情,多给宋语微一点恢复时间。
医生看了,药也吃了,该做的安抚也做了,剩下的只有陪着她,等她慢慢恢复。
从窗外铺进来的阳光慢慢倾斜。
客厅里,只有电视机在响,没有任何说话声音。
宫斗剧都已经变成了专治脑血栓的神医广浩,循环播放好几遍。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
在陈友?想事情的时候。
冷不丁的,宋语微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发生意外,让我先死。”
……
你经常说不知道我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那天你知道吗?我真的纠结了好久。
我在想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
如果发生意外,我们有一个会先走,我到底是要先死的好还是后死的好?
先死的话,我到那边会好孤单,想见你,但又希望你能晚点来见我。
后死的话,我在这边也好孤单,我会去见你,但你肯定会生我的气。
仔细考虑后。
还是我先死的好。
如果死亡执意要将我们分开,我希望再次相见的时候,你我都是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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