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万万不可啊!姑娘日后若是知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岂不是叫她再伤心一回?”
众人劝阻,可嬴政有自己的想法,他语气平静,已然接受了现实
“月儿身中剧毒,又逢难产,这会儿身心俱疲,若是再让她知道连孩子都无了,她怎能承受?如今只能先叫她养好了身子,孩子一事……孤来同她说明……”
他望向今日忙碌的众人,拿出了帝王的威严
“你们听好了,孩子一事谁敢往外多说了一个字,就不要怪孤心狠手辣,要了你们全家人的脑袋!”
嬴政遇刺,又逢驻月产子,秦宫内乱糟糟的一片甚是忙碌,郑良虽不能出云台殿,但也听了些许风声,在她知晓事情来龙去脉虽已是第二日,但还是叫她震惊不已!
“你说什么?!燕国使臣竟敢当着众人的面行刺君上?!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如此乱来!”
郑良望着郑嬷嬷,有些不信
“娘娘,奴才哪里敢匡您呀!我向守门的侍卫打听的,说那刺客掏出匕首正欲刺杀,谁知那么巧,那凝心阁的主子竟然跑来挡驾!”
“驻月?!”
郑良更觉惊奇!
“她怀着孩子去给国君挡刀,不要命了?!”
“娘娘您听奴才跟您细说,这事儿还真是玄乎的很!”
那老嬷嬷说的绘声绘色,甚是起劲!
“驻月赶来护驾,谁知那刀还真伤了她,不小心划花了她的脸,娘娘您猜怎么着?那刀子上涂了剧毒,昨个儿宫里乱成了一团,就是因为驻月中毒引发了早产,昨个儿她在生孩子呢!”
郑良冷笑了声,阴着语慢悠悠地说道
“我要是没算错,她的孩子不过七月,如何能顺利生下?且不说能不能熬到十月,就算她熬到了十月,她中了千夜之毒,是无论如何也生不下孩子的。”
郑良看向郑嬷嬷又问
“那昨个儿秦宫热闹成这样,就是因为驻月生了?”
郑嬷嬷点点头
“说那驻月吐血不止,场面甚是骇人,国君把所有的御医都请去了也无济于事,原以为那驻月就这么母子俱亡了,谁知……谁知……”
“什么?”
郑良急着问,那郑嬷嬷改了喜悦之色,愁容满面的问
“娘娘,当初您给秋楚的解药,难道真能解千夜之毒嘛?”
“笑话!”
郑良冷笑着骂道
“她算是什么东西,一条狗罢了,我怎么会因为她的乞求而心软,我只不过给了她一瓶寻常的雪水罢了,哪里是什么解药!”
“这就奇怪了!”
郑嬷嬷不解
“那驻月明明就是吐血不止,一口气都提不上去了,愣是熬到后头竟然没事了,还生下了孩子。”
“她,她生了?!孩子无恙?!”
“是,是……”
郑嬷嬷连连点头,语气胆怯
“说那驻月不知服了什么药,便有力气生产了,孩子虽不过七月,但似乎……似乎很健康……”
“开什么玩笑!”
郑良拍桌而起怒骂道
“中了千夜的毒怎么可能顺利诞下孩子,不仅她自己身中剧毒,连带着腹中孩子也沾染了,她怎么可能顺利生下活的孩子!”
这会儿郑良急得团团转,似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驻月如此福大命大,连必死无疑的千夜之毒都能躲过?!老天爷就如此垂怜她?!”
郑良又变得神经兮兮,推着郑嬷嬷骂道
“你快去打听清楚,快去问个明白!驻月到底生了没有?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娘娘……”
郑嬷嬷瞧她眼神怪异,连忙安抚
“娘娘您别急,如今咱们出不去,奴才我慢慢给您打听,您别急!”
谁知郑良忽一把拽住郑嬷嬷的衣袖,瞪着眼怒骂道
“她若是真生下了孩子,我一定要想办法用蛊虫毒死她!我一定要毒死她!我就不信她躲了第一次,躲了第二次,还能躲第三次第四次!!”
嬴政累了许久,却也没想休息的意思,屋内静的可怕,他一人坐在床边望着驻月许久。
白静的脸颊没有一点血色,干扁的双唇也泛着白,嬴政默默地望着,虽说失了孩子令其痛心不已,可好在,所爱之人还是被留住了。
“君上,您要不要去吃些东西?”
吕瑶瞧国君刚遭行刺,又一夜没睡,这会儿眼底都青了。
嬴政摇摇头,见驻月睡得沉,自顾自起身嘱咐道
“孤去趟未央宫,月儿你们定要仔细顾着,这床边不能无人,倘若月儿醒了要孩子,便把那徐家的孩子抱来,记住……不要多言一句,眼下是她的身子为头等要事!”
吕瑶点点头,又红了眼眶。
“君上……姑娘会无恙吗?她昨个儿吐了好多血,怎么……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呢,我好怕,怕姑娘……”
“不会的。”
嬴政回答的干脆
“她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呢。”
说罢,嬴政匆匆赶往未央宫。
太后这会儿也是弥留之际了,只吊着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备受病痛折磨。嬴政瞧她形如枯槁,面如枯柴,两颊凹陷,已经记不清任何人了。
“母后……”
嬴政在她耳边轻唤了声,赵离姜只是轻轻转了转头,已经没办法说话了。
“母后,儿想问您,您还记得当时您说可解世间奇毒的药,是真是假呢?”
赵离姜蠕动了下嘴唇,摇摇头,又不言语。嬴政瞧她累及了,也不忍再问,只能摇头叹道
“母亲,儿与您的母子缘分,大抵是要到头了,这些年,您为您的荒唐付出了代价,儿也是……咱们这对母子,若是寻了来世,可不要再为母子了,您也别再入王家,尽情地去追寻您所期盼的,那独一无二的爱吧……”
嬴政犹豫片刻,握住了赵离姜的手。
“母亲,您老了……您真的老了……”
就在他喃喃自语时,赵离姜忽而又说话了,只是声音细小,跟蚊子叫似得。
“那,那颗药……”
她缓缓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不知何意
“那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