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天过去。
这期间,在各位热心网友的帮助下,张书琴在直播连麦时提到的那场校园霸凌案,目前已经进入到了证据收集阶段。
而郁柏舟之前说的,他妈说不定已经给造谣他的那些人寄了律师函去,也并不只是单纯为了安慰白榆,毕竟,小张的工作电话也确确实实快被打爆了,一个两个的,全是吓到后慌忙来道歉的。
不过这些事都和白榆没有多大关系,在他看来,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过得按部就班又不咸不淡,如果硬要他说出一件最近发生的,叫他印象深刻的大事,大概就是郁柏舟这个脸皮厚的才满二十四岁不到两个月,竟然就又缠着他妈预支起明年的生日礼物了。
关键是郁柏舟预支生日礼物吧,也不知道狮子大开口预支个好点的,反正在白榆看来,这栋没人要的废弃居民楼,他是真找不出它有哪点好了。
桌上,十多本房产证被摆得整整齐齐,白榆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它们封皮上的大红色快要刺瞎自己狗眼。
又扭头看看身旁还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郁柏舟,白榆叹口气,眉宇间满是不解:“老大啊,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啊?照你平常的做事风格,你不一直是那种能要市区大别墅,就绝不住乡村小破屋的豪门公子哥吗?这烂得睡觉都要掉几块墙皮进嘴里的老旧筒子楼,你到底看上它哪儿了?”
听白榆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夸自己,郁柏舟也表示不理解:“你不觉得这居民楼其实也挺酷的吗?更重要的一点,这是我们相遇的地方哎,我买下它,不也是为了能给我们留下更多美好回忆?你这种向钱看不向前看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好吧?”
白榆感觉自己被郁柏舟的歪理绕得有些晕了。
他们不是在聊房子的事情吗?郁柏舟是怎么扯上他向钱看不向前看那种莫须有的想法上去的?
辩论暂停。
给自己灌了大半杯水,白榆的思维又才清晰起来:“你是在偷换概念吗?我不是说你买下这筒子楼的行为是不对,只是我们明明又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把钱花在这种不必要的东西上面吗?你说它以后会成为我们美好的回忆这固然不错,但问题我们也不一定会一直在这儿住对不对?再说……”
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的想法一条条列出,说到最后,白榆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喝点水吧。”将杯子推过去,郁柏舟相较之前也明显冷静了很多,“我承认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咱们也不能再把这居民楼卖了不是?人皇帝不还有个避暑山庄嘛,咱又不是没钱,多几套房产也无所谓是不是?”
白榆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郁柏舟的这番说辞。
他本来就没想跟郁柏舟争辩的,刚才说那么多,也不过是被那句向钱看不向前看激将了而已。
想通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白榆也很干脆地就道歉了:“嗯,其实怎么花钱是老大你的自由,我本来就无权干涉,刚才的事是我……”
郁柏舟摆摆手不在意道:“咱俩谁跟谁?你以后也甭叫我老大了,听多了总感觉怪怪的,还不如直接喊我名字顺耳呢。”
怪怪的?
怪中二的吗?
当然,这话白榆只敢在心里吐槽。
正聊着,郁柏舟的电话铃声就响了。
见是小张打来的,郁柏舟也懒得避着白榆,捞过手机就上滑接通,接着,没等后面人开口,他就开机关枪似的突突出几句:“喂?找我干嘛?你媳妇儿这么快就生啦?”
小张:“……”
想报警。
“哈哈,还早着呢,谢谢舟哥关心哈。”说着,抬头望望天,他一屁股坐行李箱上试探性问了句,“舟哥,你不会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什么日子?”郁柏舟无聊地抠着指甲,“不年不节的,今天能是什么日子?二花、三美和四元生日早过了吧?绿毛龟同王八眼的结婚纪念日还有两个月才到吧?那短腿红宝石也……”
郁柏舟大学期间就玩起互联网当起网红了,毕业后,虽然也接到过不少的橄榄枝,但他是自由散漫惯了,不想进团队又不想加公司,只凭着前二十来年的积蓄成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工作室。
刚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些,便是工作室里的一小部分宠物名字。
比如二花、三美是他化妆师养的两只大肥猫,四元是他剪辑师喂的一条二哈,绿毛龟和王八眼是他摄像师捡的两个巴西红耳龟,至于短腿红宝石则是助理小张从家里带来的小兔子。
哦,对了,必须要提一句的是,这些全是,全是郁柏舟凭他一己之力想出来的。
再说回现在,对于郁柏舟说的那些,小张只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扶了扶额,他无奈提醒:“舟哥,一个月已经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回来带我们做大做强了?”
分明昨晚直播时才拿着马克笔在挂历上圈圈画画了几个日子,但现在,郁柏舟却又做出一副震惊极了的样子:“这么快就一个月啦?”
天天看郁柏舟直播的小张咬牙闭眼攥拳头。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他这不靠谱的老板要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舟哥,你又把我们屏蔽是不是?”想到郁柏舟动不动就开群聊免打扰的性子,小张觉得他这个猜测真是合情合理。
郁柏舟半点不在意:“是啊,你们一天天的太吵了,严重打扰到了我休息。嗯……一个月到了是吧?我还想多待几天呢,你直接在群里给他们发条假期延长的通知吧,和上次一样,都保留基础工资。”
说起保留基础工资,又不得不再提一句郁柏舟抠门又大方的矛盾做派了。
平日里,工作室员工让他请一包五毛钱的辣条都跟能要他命似的,但不管上班还是放假,他又都愿意给他们发基础工资。
而听郁柏舟这样说,再转两次公交车就能到工作室楼下的小张深深叹了口气,头一回对薅老板羊毛这事生出了些愧疚心理。
嗯,虽然这羊毛还是老板主动拔给他们的。
踢了脚路边的碎石子,小张无奈表示:“可是郁哥,他们接龙都快接完了。而且上个月我们全一天班没上还全领了基础工资,你再有钱也不能这样做慈善不是?”
郁柏舟这个看着挺凶,但招了员工又不喜欢用的,在他们眼里,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又刚好,地主家的傻儿子可以被简称成傻子。
一回两回倒还好,真坑傻子的钱坑得次数多了,他们都有些想辞职了。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受虐体质吧。
也亏得郁柏舟不知道他们还这样过编排自己,要是知道了,指定扯着嗓子大叫扣工资。
听小张说他们接龙都快接完了,郁柏舟唉声叹气:“你们上班倒挺积极,就问我招了你们后又用过几次?这么喜欢老一辈说的那种没苦硬吃?哎,反正我还要再在这边留几个星期,你们愿意待哪儿就待哪儿去。”
说完,还没等小张再苦口婆心劝上他几句,郁柏舟就先挂了电话以表自己态度真的很坚决。
这时,一只没温度的手朝他额头探了过去,紧接着,白榆郁闷的声音响起:“也没发烧啊,看来真是脑子出了问题?”
“你才脑子出了问题!”郁柏舟啪的一下拍开白榆手,看他被打的地方有些红了,又赶忙抓过来揉了揉,“遇上我这么好个老板不偷着乐就算了,当着我面都还敢诋毁我,真以为我是个什么好惹的人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手底下那群人都在想什么,他平日里喜欢清静,大多数时候只带个助理出去就可以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好吧。
不过这么久了,他们就没发现自己挂着一份职,手上做的却是另外一份工作?所谓带薪休假也不过是边对他感恩戴德,边换个地方帮他干活?
听完郁柏舟解释,白榆眼含警惕默默后退半步:“所以你每次那么痛快就把工资给我涨了,也是因为你其实又在背地里给我安排了更多其他活喽?”
郁柏舟一噎,反问:“就你那副赖皮懒鬼样,我给你安排了你就真的会做?”
白榆仔细一想,觉得他说得确实挺有道理的:“好像也是?等一下!我不做明明是因为我比他们更聪明好吧,你可别乱泼脏水给我。”
郁柏舟呦呦两声:“是是是,你比他们更聪明,是我乱泼脏水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