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脱掉浴袍,走进淋浴间,仔细冲洗一番,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浓郁的栀子花香霎时涌进鼻腔,他觉得这味道无比熟悉,只是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在哪闻到过。
但时间已经来到早上十点,叶临来不及再多想,连忙起身离开总统套房,杨琪柒原本昨天下午就该回到南京,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因素,负责运送的车直到今天一早才正式从上海出发,预计在下午三点左右抵达鼓楼医院。
电梯很快便回到丽思卡尔顿一楼大厅,叶临大步流星的从轿厢内走出,从风衣里拿出手机拨通齐哲的电话。
“早上好,叶董,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会不会太早了一些。”齐哲俨然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十点半还早?你以往这个点已经在行策顶楼喝着咖啡,指点江山了。”
“兄弟,稍微清醒一点,还有三天时间就是除夕,该回家的早就回家了,谁没事在公司里待着?除非你是财务。”
“你好,退房。”
叶临在酒店前台停下脚步,将房卡递了过去,笑着对电话说道:“齐董,谢谢你和玲董的款待……丽思卡尔顿的总统套房,可真是大手笔。”
“啊?什么总统套房?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齐哲在听见刚刚的那一番话后,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嗯?我今天早上醒过来是在丽思卡尔顿的酒店套房里,而且费用全部结清,不是你和玲董安排的吗?”
齐哲看向一旁仍在熟睡的周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简单回忆后答道:“应该是玲董安排的……我们回家的路上,好像听见她提起关于酒店的字眼。”
“玲董应该还没醒吧?等她醒以后,帮我说一句谢谢。”
“行,你多注意身体。”
“嗯。”
叶临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前台工作人员的身上,原本想要问些什么,但想到用户隐私属于机密信息,肯定不会透露,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他走出丽思卡尔顿,街道两旁已然是银装素裹,轻轻呼出一口白气,不知道剩下的时间里自己该去往何方。
叶临低着头走了很久,没有目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播报声将他重新拉回现实,此时地铁一号线已经抵达天隆寺站。
他走出地铁站,脚步停在一栋写字楼前,缓缓抬起头 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这正是天智维信所在的写字楼,自己曾工作多年的地方。
叶临就这么看着,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哽咽,他突然间想起很多事,很多人,很多事,一张张脸庞如同走马灯般从自己的眼前闪过,那些共事很久的人们,不知他们去往何处,现在生活如何。
他的眼眶通红,抬手擦掉眼泪,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问道:“喂,你在公司里吗?”
“我当然在公司里,你还是一点都不客气。”
“下楼,我请你吃瓦香鸡。”
“你回南京了?”
“是,刚回来。”
“等着,我马上就下楼。”
孙新言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叶临感到一丝安心。
叶临先来到瓦香鸡店,占着一张空桌,孙新言很快赶来,直接坐在他的对面,调侃道:“还以为你会在写字楼门口等我,结果找半天都看不见人。”
“你现在是天彻未来的技术总监,而我是对手公司的cEo,哪里还能明着见面?”
“你现在的样子,不比刚毕业那会差多少,只……又让我看见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临。”
“是吗?”
叶临目光落在孙新言的头发,眉头微皱道:“有可能是我的错觉,你好像有了很多白头发?”
“不是错觉,你伊人姐也这么说,她现在热衷帮我拔白头发……毕竟要负责整个天彻未来的技术部门,压力还挺大。”
孙新言笑着拉开一旁的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瓶玻璃瓶装的可乐,揭开瓶盖放到叶临的面前。
叶临再仔细看孙新言的时候,发现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看上去老了很多,脸上满是疲惫。
“你真不考虑一下离开天智维信吗?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天智维信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心血,总得有人守着,直至这个名字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孙新言笑着摇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何必呢?”
“因为你有着更光明的未来……我相信有某天你会以另一种身份回到天彻未来。”
叶临靠在椅背上,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笑道:“瓦香鸡里再加个煎蛋?”
“瓦香鸡里要是不加煎蛋,那还不如不吃。”
“行。”
很快,两份瓦香鸡端上桌,孙新言可不跟叶临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你现在又不吃早饭?”
叶临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满是担忧,他知道孙新言的胃不好,那是在江宁别墅时期经常通宵,饮食不规律落下的毛病,后来一直反反复复。
“现在八点半就要到岗,但幼儿园九点才上课,只能让你伊人去接送小知可,我不希望她太累,于是早饭就自行解决……大多数时候会在楼下便利店买个三明治或者包子,但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稍微忍一忍等着吃午餐。”
“八点半?许南忆他妈的疯了吧?”
叶临清楚天彻未来的加班情况,每晚至少十点以后才能下班,如果早上八点半就要求到岗,某些住得远的员工,可能六点就要起床,这样的工作强度,早晚得出问题。
孙新言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语气淡淡道:“老板不可能跟底层员工共情……而且这工作你不干,有的是人干……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校企合作过来的大学生,一天一百五,不包吃住,偶尔晚上还得义务加班,这病态内卷下甚至只有一个人能转正。”
“不说了,先吃饭吧。”
叶临无言以对,只能用吃饭来掩饰这一份尴尬。
孙新言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感叹道:痛快,真是痛快。”
“不就一份瓦香鸡吗?怎么还痛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