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卿瑾没有想到皇甫空冥会这样说,一时间如同五雷轰顶,早已经张口无言。昨晚,她唯恐有人乘虚而入横生枝节,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准备走开的,但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
情况会变得这样不可收拾,即便南宫卿瑾如何去作想,也是不能想到的,事情会发展成为这样子。为了扳倒自己,柳媚儿不禁选择了这些办法中最为十拿九稳,也最为让人不可思议的两种。
这第一,就是让自己流产,这第二,就是让刍风残废。
她知道,这孩子哪怕不能让皇甫空冥心里面难过,但是刍风能!毕竟刍风从六年前开始,已经兢兢业业的生活在这里,为了让皇甫空冥更好的活着,刍风这才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将皇甫空冥从死人堆中给搬运出来的。
对刍风,之所以皇甫空冥比较放心,那 完全是因为,两个人是真正存在深情厚谊的,对刍风,好像亲兄弟似的,但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子发展。
刍风残废了,那个那样厉害的,纵横无所阻挡,在战场上简直所向披靡的刍风,残废了!是南宫卿瑾给害残废的啊,现在,他冷冷的看着南宫卿瑾。
“我固然是知道,也仅仅是怀疑,我不敢想象柳媚儿会将七叶一枝花给换做了狼毒草的,我简直不敢想象。”
“荒谬,荒谬!”皇甫空冥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挥手,“来人,看看将军。”
“不必。”门口,有人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但是又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带着一种惯有的冷淡与沉稳,却是那样的嘶哑,众人立即回眸,在回眸的刹那,映入眼帘的则是刍风。
刍风不是走过来的,而是让人给推过来的,这是一把木头暂时做成的椅子,现在,刍风那大块头已经坐在了椅子中央,好像深陷在椅子中似的,那双手咱颤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手背上的青筋已经一根一根的暴凸起来,显然,为了站起身来,刍风已经用力的在心头尝试,不过并不能,刍风始终没有站起来,于是,那双瑟瑟发抖的手就那样平静的,惶恐的缩回去。
然后目光好像毒箭一样冷冷的落在了南宫卿瑾的面上,知道这药材有问题,已经是今日早晨,其实一切已经大局已定,无论是做什么,无论是说什么,好像都已经没有改变既定现实的可能性。
现在,刍风那冷淡的铜铃大眼已经望向了南宫卿瑾,南宫卿瑾知道大势已去,刍风是会指证自己的,她等待着。
良久良久,时间仿佛就那样凝固了似的,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刍风的脸上,尤其是皇甫空冥,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恻隐,但是皇甫空冥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上前一步,只是紧紧的抿着唇。
很久以后,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与其让刍风这样要死不活的苟且偷安,倒不如让刍风立即去死,毕竟刍风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人,毕竟刍风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啊,一个战士,一个咄咄逼人的用武力去征服一切的军人。
现在的状况的确是生不如死的,刍风的手慢慢的探出来,已经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南宫卿瑾,仙儿自然而然的已经保护在了南宫卿瑾的面前。
“小姐——”
“仙儿,不怕,不怕。”刍风是武将,那种自然而然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漠与杀机,让仙儿误以为刍风现在会动手杀了自己的主子,现在的仙儿立即挺身而出,保护在了南宫卿瑾的身旁。
南宫卿瑾一言不发,眼睛回瞪刍风,刍风慢吞吞的吸口气,指着南宫卿瑾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过了会儿以后,刍风冷冷的说道:“你真是恶毒,现在,你的目的终于还是达到了。”
“我并没有。”她说,这样的争辩自然是软弱无力的,但是是事实。刍风冷笑一声,“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现在,你满意了?”一边说,一边用力就要站起身。
旁边两个丫头立即上前一步,帮助起来,刍风尽管已经拼尽全力,但是想要站起来的希望是那样的渺茫,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整个人跟着也好像变成了枯叶一样,简直经不起一点东风。
南宫卿瑾没有想到刍风会如此,更加没哟想到,有人精通药性,知道将重楼换做了“狼毒草”以后,可以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刍风虽然还活着,但是倒不如让刍风去死,千百次,刍风都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马革裹尸,这才是大丈夫应该有的死,这才是一个将军应该有的死亡,一切的一切这才是一种顺遂,这才是理所应当啊。
但是,就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情况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刍风那张脸上的肌肉在跳动,双手逐渐的攥住了,成了一个拳头,要是可以,现在他简直想要立即站起身来,立即将南宫卿瑾给碎尸万段。
但是不能,但是现在的刍风,想要站起身来的可能是那样的渺茫。
“滚开!”刍风恼羞成怒,用力很久,都没有站起来,刍风用力的推开了两个丫头,两个丫头踉跄了一下,已经灰头土脸的去了,刍风暗自用力,想要自己站起来。
可想而知,刚刚有人帮助,刍风都没有可能站起来,更不要说现在,现在没有一个人帮助自己,刍风自然而然是没有可能站起身来的,此刻的刍风,看上去须眉皆张,怒意已经变成了熊熊烈焰。
“昨晚的事情,我委实不知道,将军可愿意相信?”
“本将军日日到你那边去拿药,每天都是好端端的,偏巧你昨晚就喝了米酒,这真正是离奇了 。”刍风一边说,一边用力的一拳头已经砸在了旁边的桌面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拳风下,桌面已经碎裂。
南宫卿瑾暗想,要是这拳头果真从头落下来,自己还有命吗?
“米酒是一个阴谋,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将军现在已经寸步难行,要是相信我的话,不妨……”南宫卿瑾还要说什么,但是话题到了这里,已经急转直下。
旁边的刍风冷冷的瞥目,难以置信的看着准备上前一步靠近自己的女子,南宫卿瑾与自己见到的很多次,很多时候是一样的,那双眼睛是平静的。
那宝光四射的凤眸,看上去是那样的靡丽而充满了自信,今天,她已经陷入了猜忌与怀疑中,想要从这样的局面中挣扎出来,实属不易。
现在,只能用自己的医术去判断了,现在,南宫卿瑾期望皇甫空冥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正常的机会,她就那样看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的沉默以后,终于一步一步的朝着刍风去了。
“滚开,你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你还嫌害我害我的不够惨。”刍风一边说,一边已经恼羞成怒的握住了旁边的一个熏香炉,朝着南宫卿瑾给丢了过来,南宫卿瑾知道,刍风在气头上。
看到这熏香炉给丢了过来,按理说,轻而易举就可以闪避开的,但是在那熏香炉画出来一个抛物线的刹那,并没有,而是堪堪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众人看到南宫卿瑾的身体晃动了一下。
原本,刍风就是一个力大无穷之人,现在盛怒下的刍风,手上就更加没有轻重了,南宫卿瑾并没有觉得什么,而是慢慢的深吸口气,慢慢的皱眉,她当然是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南宫卿瑾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用一种分外的平静,忍受住了这个原本就不应该是自己忍受的攻击,现在,刍风冷冷的看着南宫卿瑾,南宫卿瑾还是向前走,他握着手边能够我握住的任何一个东西,朝着南宫卿瑾给丢了过来。
南宫卿瑾始终没有退缩,终于,一步一步的到了刍风的身旁,刍风那蒲扇一般的大手已经伸出来,只需要那么用力一掌,南宫卿瑾就小命不保,但是刍风沉默了,沉默的看着旁边的皇甫空冥。
皇甫空冥面部的表情很是紧张,颤抖的眉宇现在终于平静了下来,但是始终观察着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刍风何尝就不清楚,皇甫空冥对南宫卿瑾已经形成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
这情感其实是爱啊,刍风明白,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残废,即使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南宫卿瑾,自己即使是杀了南宫卿瑾,也不能改变自己已经是残废的事实,现在的刍风左思右想了很久,终于决定还是饶恕南宫卿瑾。
饶恕南宫卿瑾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南宫卿瑾视而不见。看着南宫卿瑾上前一步,他已经沉默,紧随而至的则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难堪,南宫卿瑾已经到了刍风的身旁。
“将军以为我会害你。”
“就是你,也只能是你,我后悔自己相信了你。”刍风一边说,一边怨毒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南宫卿瑾一个字都没有狡辩,等到刍风终于将恶毒的诅咒告一段落以后,南宫卿瑾这才扬眉,低眸,看着刍风。
“要人生不如死的办法有很多很多,我为何会选择最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凶手是我的那一种呢,将军是聪明人,这里面有关节,想必暂时看不透,但是时间长久也是会看透的。”
“你!”刍风比刚刚还要刺激了,瞪圆的眼睛里面已经有星火爆射出来,“你明明知道,杀了一个将军,这是对武将最不好的惩罚。”
“你明明知道,一个武将这样子变成了残废,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但是你就是做了,你已经……已经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