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论怎么说,她皇甫温良还是一个皇上,哪怕是有名无实的。
现在,皇甫温良的圣旨已经写好了,给了旁边的内侍监,内侍监小心翼翼的举着金盘,将那圣旨盛放好了,这才带着一行猢狲去了,这些人知道事关重大,一个比一个还要紧张小心。
看着这些人都去了,已经日色西斜,皇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展开自己与子桑贺的喋血之前,需要好生的休息休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现在,他需要调养生息以备不时之需。
南宫卿瑾给子桑贺的药,的的确确是经过研究出来的一种非常厉害的药,无色无味,且还是透明的,见血封喉,只需要一滴。
这种药,集萃了很多很多的毒,是不可多得的,要是用得好,那小小的一瓶就可以杀很多人,解药南宫卿瑾有,但是子桑贺没有,今次,是借助子桑贺的手除了皇甫温良,所以这药瓶上,毕竟南宫卿瑾还是没有动手脚。
子桑贺知道南宫卿瑾也是期望自己会成功的,握着那药瓶,他并不敢仔细的研究,甚至连尝试一次都不敢,就那样看着。
到了夕阳落山的时候,终于,来了。
帝京的内侍监已经到了,黄尘滚滚,这些内侍监下马以后,已经颐指气使的到了府中,在门口,子桑贺出迎。
“三王子桑贺接旨,朕有旨意,连日来,朕与君误会颇深,朕准备今日摆酒,与你开怀畅饮,不可借故不来,钦此。”这圣旨写的明白如话,丝毫不给子桑贺考虑进退的余地,子桑贺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告诉皇上,本王随后就到。”子桑贺一边说,一边已经准备回去更衣,但是这边不同意,内侍监已经阴测测的一笑,“皇上的意思是,您拿到了圣旨以后,现在就要去的,其实不瞒您说……”
“您的外院已经全部都御林军,您是明白人,知道皇上的意思,这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给您一张圣旨的,您明白?”
“哦,原来如此,但是本王需要换一件衣服啊。”
“这个容易。”内侍监一笑,已经走过来几个人,几个内侍监站在了距离子桑贺三米开外的位置,一边一个,按照东西南北的角度已经站好了,在这样一个方阵中,子桑贺简直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
不多久,一卷巨大的毛毡已经送了过来,铺在了地上,内侍监很快的已经用红色的丝绸将这里给围绕了起来,子桑贺现在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这丝绸的中央。
“来啊,王爷要更衣,给王爷更衣。”话音刚落,一行女子已经语笑嫣然的到了,过来以后,举着金盘,这金盘中,是按照子桑贺量身定做的衣服,是红色的。
在那个年代,黄色是一等,红色是次天子一等,其实就是二等,接下来三等是诸侯的衣服,一般是蓝色,至于平头百姓,乃叫做布衣,布衣是浅褐色。
这么一件衣服,绣工很精致,进来给子桑贺着衣的女孩子也是很年轻,她们一个一个都笑着,到了子桑贺的身旁。
“奴婢小兰,奴婢小红,奴婢小绿,给您更衣。”一边说,一边已经上前一步,看到这里,子桑贺已经明白了,其实皇甫温良也是一个不容小觑之人啊,至少就目前看来,已经是非常厉害的了。
不过,他并没有如临大敌,而是浅淡的一笑,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些丫头上前一步,按部就班的将子桑贺的白色曲裾给脱掉了,给子桑贺换好了红色的衣服,这是进宫之前的一次检查。
这检查是很有必要性与意义的,之所以这么说,原是因为这个丫头很是厉害,经过这一次的检查以后,只要是子桑贺手中的,袖口中的,一切可以掩藏的东西已经全部都拿了出来。
“好了,奴婢给您送镜子过来。”丫头一笑,已经将所有的关于子桑贺的东西拿了出来,给那个内侍监看了,那个内侍监看过了以后,让人将这衣服暂时给包管着。
四个内侍监又是扛着一面巨大的水银镜,已经到了垓心,将这镜子给放好了,一个女子嫣然一笑,将那镜子上笼罩的一张红色帘布给拉开,然后他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刚刚的衣服是红色的,红的简直好像是天边的云霞一样,没有海水纹,没有一分一毫的金龙或者龙纹,这衣服上是红色的妖娆的牡丹与郁金香,一朵一朵就那样艳丽的盛开。
这衣服有脂粉气,但是没有阳刚气,这么一开,子桑贺只能点点头。
“这是皇上的赏赐,皇上说了,要是您不喜欢这个衣服,奴婢这边还给您准备了其余的衣服,您可以一件一件的试穿,知道您满意为止。”
“就这个了。”他说完,已经将手中的药瓶放在了衣袖中,那要药瓶并不大,所以握着拳头中,人们都没有发现。
不过是几滴水的容器罢了,自然体积大不到哪里去,“让人将镜子抬走,孤现在就与你们去帝京。”
“是。”丫头们挥手,不仅仅让人将这个东西给抬走了,不多久,还有人上前一步,将这边的红色丝绸与氆氇全部都拿走了,一切一气呵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但是子桑贺已经换过了一件衣服。
“请王爷这边来。”
刚刚笑着的女孩,叫做小兰的已经到了门口,开始导引起来,门口的人比较多,一辆四轮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人跪在了地上,子桑贺上前一步,已经踩在了这个人的后背上,进入了这个四轮轿式马车。
马车里面干干净净,可谓一尘不染,进去以后,几个吹拉弹唱的女子也是到了,没有想到小兰等丫头不仅仅是会伺候人,还会吹拉弹唱。
一曲《昭君怨》已经开始演奏起来,并没有任何人等待子桑贺的任何一句话,好像这是给他最后的安魂曲似的,他闭着眼睛,等到这《昭君怨》真正完毕以后,他这才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中那个叫做小兰的,明眸善睐也是看着他,“王爷想要说什么,请王爷直抒胸臆就好,奴婢在这里洗耳恭听。”他想要说什么呢,其实有千言万语,但是面对这些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您指的是刚刚的音乐,对吗?”这丫头故意答非所问,这边,很快的,他已经冷面——“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音乐,这些都是皇上的安排,还是另有其人!”
“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皇上好心好意请您过去吃酒罢了,这音乐是灰色让乐工千挑万选出来的,您难道就不觉得这种场景与当年昭君出塞很是相同?”
原来,送刺绣红色牡丹的衣服乃至于现在的《昭君怨》都是帝王对于他的一种暗讽,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失败。,
难道皇甫温良在调兵遣将的时候,他子桑贺就闲着了不成,现在的朝廷中,至少有超过二分之一之上的人在支持帮助子桑贺,现在,那二分之一的人中间,早已经有人将讯息告诉了他。
现在的子桑贺之所以不担心,那是因为,他该安排的其实已经安排好了,杀皇甫温良可能比想象中的困难那么一点儿,不过不会困难很多的,此刻,他不说一句话,也不再看这些女孩子。
女孩子已经银铃一般的笑了。
马车的速度并不慢,不多久,夕阳西下,载着子桑贺的马车已经到了抵京,进入了西华门以后,内侍监已经一排一排跪地迎接子桑贺,子桑贺面无表情,不多久,已经到了前面的位置。
“本王到了,皇上呢?”
他说,大殿中空无一人,不多久,皇上已经到了,然后文物群臣逐渐的,陆陆续续的都到了,皇上指了指自己手边靠近左边的第一个位置,说道:“王弟,你终于还是来了,以前的事情是朕不对的地方多,朕今日制酒,原是准备给你赔礼道歉。”
“哦,皇兄也有错的时候。”
“有,有,何止是有,还很多呢,老三,你过来,朕想要与你一个人聊一聊。”皇上对于才刺杀子桑贺已经十拿九稳,而这边呢,子桑贺到了皇上的身旁,已经一笑,点头。坐好了。
一个内侍监已经过来奉茶,子桑贺与刚刚那奉茶的内侍监互望一眼,这内侍监就是准备要皇甫温良谋刺子桑贺的那个,两个人的眼瞳都是阴毒的,都是刻薄的。
内侍监将一碗茶已经送过来,并且毕恭毕敬的已经下跪——“请王爷用茶。”
“嗯。”子桑贺握着的拳头已经打开,慢吞吞的将那碗茶握住了,没有喝,就那样放在了旁边的位置,看到这里,皇甫温良明显的不满,“酒是小人,茶是君子,老三,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为何不喝一口呢,这是雪顶含翠,顶顶不错的。”
“哦,原来如此。”
他这才握住了茶盏,然后广袖遮住了嘴唇,一饮而尽以后,这才将茶碗放在了旁边的位置——“皇兄制酒,让臣弟过来,其实也正如您所言,茶是君子,酒是小人,既然是有了君子小人的区别,何不先小人,后君子呢?”
“哦,”皇上鼓掌,“朕没有想到,你居然想要立即饮酒,也好,也好,曹公公,立即准备。”
“是。”曹公公一边说,一边去后面预备酒水了,这曹公公就是刚刚奉茶给子桑贺的那一位,看到曹公公去了,子桑贺的嘴角多了一个暧昧的,诡谲的微笑,大概就连皇甫温良都已经看到了。
不过,对于今日那十拿九稳的狙杀,皇甫温良已经没有什么刺激,看到曹公公将酒水已经送过来,陆陆续续的,旁边的内侍监,将酒水也是给文官武将送了过去。
每个人的酒杯里面都是满满的,这个仪式看上去肃穆端庄,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冷情,很快的,皇上已经笑了,慷慨的说道:“诸位今日可以开怀畅饮,这酒乃是我帝京的梨花白,原是酿造起来比较困难的,现在,无需拘谨,所谓来的都是客,请,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