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委屈,但是我没有地方倾诉,好在有你在我身旁,好仙儿,我总以为是没有人会理解我的,现在看来,我并非是孤军奋战,毕竟还是有你的,好仙儿,好仙儿。”
“说什么糊涂话,我如何会不理解你?”仙儿一边说,一边叹口气,两个人往前走——“这种病,又道是心病还要心药医。要是好起来则罢了,要是不好起来,简直不知道要伊于胡底,只是可怜你了。”
“倒也是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毕竟是给自己喜欢的人付出。”丫头一边说,一边靠在了旁边的曲阑干位置,眼睛看着脚下的流水,然后突兀的回头,福至心灵一般,好像忽然之间就已经想起来什么似的。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还活着呢,毕竟我们并没有看到尸体啊,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连什么都没有看到,就那样匆忙的回来了,现在想起来倒也是后悔。”
“谷中那么多的猪婆龙,哪里有生还的可能,你又是痴人说梦了,好了,早点儿休息,最近辛苦你。”仙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旁边的客寓——“不要劳神坏了,天气逐渐的冷起来,一枕新凉一扇风,莫要自己一个不好,有了病,这是不成的。”
“好姐姐,我如何不知道。”她一边说,一边与仙儿话别。
其实,仙儿也是希望南宫卿瑾还活着,要是南宫卿瑾还活着,回来以后,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是什么呢?但是,仙儿也清楚,坠谷加上风餐露宿,而风餐露宿加上野兽的威胁,还有肆虐的洪水,哪里有可能会生还呢?
仙儿眼睛中,一枚硕大的泪水已经滚滚落出来。
而今晚,皇甫空冥虽然休息的比较早,不过很快的,就做梦了,还是噩梦,一个们噩梦,已经断送了他后半晚上的美梦。
他梦到,一个女子与一个男子给人追杀,一路东躲西藏,最后终于这一群歹徒已经胜利,将这两个负隅顽抗的人给从荒郊野岭逼落悬崖,那个梦,简直历历如绘,看到一男一女坠谷以后,心头一个激灵。
“啊,啊,啊。”他惊骇,已经清醒过来。
豆大的汗珠已经从脸上滚落下来,为何会做梦,还是那样一个梦,那个梦朦朦胧胧,仔细说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那样一个梦了,高大的灌木丛,硕果累累的庄稼,白衣女子,那女孩究竟是何人?
而那守护在女孩身旁的人又是何人?
军队,内侍监,龙禁尉,西局?究竟那梦是什么意念呢?是之前已经发生过的,还是并没有发生过,自己单纯的一个梦呢?但是,现在,在一片黑黢黢中,皇甫空冥逐渐的闭目,眼前的场景又是变得历历在目。
不,不,不,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梦。
梦的形成是非常复杂的,为何自己会梦见那样高大的广阔无垠的一片灌木丛,为何会梦到穷乡僻壤之间连绵不绝的玉蜀黍,还会梦到那样多的农作物乃至于头顶那硕果累累的果实,女子飘动的衣袂,男子愁肠百结的低鸣。
究竟这是什么意思,这梦,为何会频繁的出现呢?他不得而知,擦拭掉了脸上的汗液以后,这才听到一片匆忙的脚步声,随着走进来的则是高将军,最近皇甫空冥精神头不好。
这边上夜的宫女与丫头还有小厮与婆子,一个一个都遣散在了外间,现在高将军听到屋子里面他的声音,还以为皇上已经遇刺,立即握着明亮的龙泉剑已经进来了。
进来以后,忽然发现,皇上还好好的,只是脸色不慎好看,他立即将旁边的灯烛给点燃了。
“皇上,皇上,是末将,是末将,您刚刚做梦了?”
“是,朕刚刚做梦了,朕梦到一片废墟,朕梦到一群人,有龙禁尉有控鹤监,是去做什么,朕毕竟没有梦到,朕还梦到一个白衣女子,朕梦到很多离奇的琐碎的场景,倒也是奇怪了,梦就是梦,不过是如此的真实,朕梦魇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一拍自己的胸口,门口的宫人已经进来侍奉参汤,高将军如何不知道这梦中的场景是哪里的,但是只能陪着笑,讪讪地说道:“皇上,您殚精竭力的,日理万机,自然是梦到的东西比较多,这是前一个月的灾情啊,您仔细想一想。”
“灾情?”
是啊,一个月之前,淫雨霏霏,可不是到处都要有灾情?皇甫空冥闻言,慢吞吞的闭眸,开始回想起来,但是也真正是作怪了,原本不回想也就罢了,就那样胡思乱想了会儿,脑袋简直要爆破了一般的痛楚。
他自己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种状况,而很快的,旁边的高将军已经看情况不对劲,立即拉住了旁边的一个内侍监——“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宣太医,快去,快去啊。”一边说,一边挥手。
这边,内侍监连连点头,夹着尾巴去了,不多久,已经将几个太医给找过来,医者过来,这边仙儿与吴将军,乃至于丫头都过来了,看到皇甫空冥因为噩梦如此难过,丫头脸上一片苍白色。
医者自然而然知道,他为何会梦到那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号脉完毕以后,并不敢唉声叹息,而皇甫空冥呢,这病哪里是吃药就可以好起来的。
心病还得心药医,这个道理,尽管他也是明白的,但是,也并不敢说出来啊。旁边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在紧张的看着,太医将一切都好看了以后,这才说道:“您的梦,原是一个普通的梦罢了,这是前一个月的灾情。”
“如何朕会频繁梦到?”普通?为何在皇甫空冥看来,是丝毫都不普通,要是普通,为何自己会时常梦到,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普通不普通啊。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但是那样的梦毕竟还是接二连三的做起来,他比较蒙昧,因为的确是对目前状况越发是模糊起来,一边叹息,一边看着医者。
“皇上,微臣会给您开药,您需要休息——”他还能说什么,不过是三两句的老生常谈罢了。
“朕已经休息了很久了,刘太医。”是的,自从皇甫空冥倒在这里,隐隐约约已经有小半年过去了,他自己虽然没有计算过时间,不过毕竟还是明白一点儿。
休息,要是休息可以好起来,大概他早已经生龙活虎好起来了,眼看休息是无济于事的啊,现在医者还能说什么,他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是又不能说出口。
他是被情所伤。当初为了拯救皇上,大家这才合计合计用了忘忧草,是,他是将该忘记的忘记了,但是现在呢,又是隐隐约约逐渐的想起来,这该如何是好啊。
“朕已经休息很久了,太医的意思难道要朕一辈子都卧床不起,才是正经?”他说,每个字的字音都比较重,因此,让身旁的几个人都颤栗了一下。
“皇上,微臣毫末伎俩罢了,微臣看,医药虽然不能治好您,不过毕竟您还是需要吃点儿药啊,至于后面的情况,微臣会日日过来看您的,您看如何呢?”
“朕看——”他拍案而起,冷怒——“不如何,究竟是什么情况,有谁能够告诉朕,快说——”皇甫空冥那冷漠的目光从众人的头顶梭巡一圈,众人简直噤若寒蝉,每个人都缩回脖子,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看着皇甫空冥。
有些人,有些事情,哪里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这未免痴人说梦了点儿。
“朕现在想要知道,朕的病灶在哪里,莫要推三阻四,想要蒙混过关!休息!休息!朕已经休息很久了,但是夜来不是频繁多梦,就是日间胡思乱想,你们这群人,乃是真的心腹之人——”
“但是,很明显,你们这群人总是有人在欺瞒朕,企图让朕不明不白,朕想要问问诸位,究竟是什么情况,让诸位对朕如此,究竟是什么情况啊。”他一边说,一边冷漠的看着众人。
众人都不敢说多余的一个字,旁边的丫头咬住了嘴唇,终于还是从地上站起身来——“皇上,您的身体不好,又动怒,可做什么呢?”是啊,老远的,她已经看到他的脸上是一片淋漓的汗水。
立即从地上起来,手中握着锦帕,开始给皇甫空冥擦拭脸颊,皇甫空冥一言不发,不过那黑漆漆的眼珠,在落在她脸上的那么一个刹那,毕竟还是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似,这么多的人当中,唯一一个值得相信的就是丫头,他叹口气,将丫头的手握住了,“朕心里面不快活,总是说吃药,吃药要是起作用,朕早已经好起来,朕想,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余的事情,对吗?”
“妾身想,都是您在胡思乱想,妾身今日就是拼却自己性命,也是要您明白过来的,您这是疑心生暗鬼,哪里有什么病症啊,您只要是心中日日有喜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作为一个帝王,如何就敢如此肝肠寸断呢?”
“天下的黎民百姓是您的,您与其这样子与自己过不去,倒不如好好的去推行新法,让新法在我国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皇上,您应该考虑的是这个啊。”丫头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握住了皇甫空冥的手,他愣怔了一下,因为丫头说的句句在理,是,自己因为最近的胡思乱想几乎将朝政都废弛了,要长此以往,毕竟是要出问题的,他看着眼前的丫头,但是在这个丫头的脸上逐渐发现了一种陌生。
他果真就是赫连氏?这帝京如何连赫连氏的一张画像都没有了,他每一次想要好好的细细的想一想,究竟这张脸与赫连氏有什么区别的时候,脑子里面就一片纷纭,然后跟着就是疼痛。
脑子抽痛起来,整个人简直要在地上打滚了,他是那样的难过,现在,也是那样。
“你们下去吧,这里闷得慌,给皇上上茶。”看到皇甫空冥情况不好,丫头立即挥挥手,这边,众人这才去了,皇甫空冥看到众人去了,到了自己的金交椅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