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着那左右摇摆的珠帘。
珠帘好像一层轻雾一样,已经笼罩住了一切,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去了,他好不容易,这才将眼睛从珠帘上给转动了一下,移动到了身旁丫头的脸上。
丫头忙前忙后,不多久已经打水,将锦帕浸湿,给皇甫空冥擦脸,“您最近身体逐渐的好起来,原是应该开开心心的,但是您呢,您看看您自己,简直然让人无言以对,您目前的情况是什么啊,您暴躁,您动怒起来简直连大是大非都不管了。”
“您好歹应该听医者的话,我们知道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尽我所能的去照料您罢了,您果真认为人人都不想要您早一天好起来吗?您的病,压根就不是用药可以吃好的,依照妾身看,您是真的想太多了。”
“朕想到很多很多的画面,朕觉得这些地方好像——”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位置,正要执笔,但是忽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叹口气,说道:“是朕的不是,朕以后会改。”
“皇上,但愿您逐渐的好起来。”她一边说,一边给皇甫空冥送参汤,皇甫空冥呷一口,眼睛看向了旁边的位置,良久良久,这才将目光给收回来,“你说什么?”
“妾身说,您原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您看看您——”
不,他明明刚刚听到,她说,自己的病,不是生理上的病,需要好好的休息,好好的调整自己的心态,那么从侧面至少可以证明,他的病,她是知道的。不但是她知道,身旁越发是亲近的人,越发是知道的清楚。
但是,这些人众口一词,并不愿意告诉自己事实真相,究竟真相是什么,连他自己都开始模模糊糊起来,看着旁边的位置,那么,就不能找身旁的人问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他需要好生去思忖一下。
需要一个聪明人过来问问。
“好,朕知道了,朕今日困倦的很,吃了这个,朕想要休息休息。”
“您想要休息休息就是好的,没事做,您如何不多看看书呢,这里的诸子百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连妾身都想要与您好好的聊一聊时政呢,但是您呢,您每常如此,妾身又不敢打搅您了,您既然是要休息,就好好的休息休息。”
好像,这“休息”也是他们巴不得自己去做的,他是被动的在休息,但是他呢,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也好,朕是要休息了,你去吧。”
丫头将珠帘落下来,将旁边的帷幔已经放下来,这才准备去了,因为最贱天寒地冻起来,虽然没有落雪,不过毕竟还是冷了。
大殿中,狻猊熏香炉中,有袅袅的檀香木香味已经一缕一缕的冲天而起,看到皇甫空冥去休息了,他这才逐渐的走出来。
而门口,仙儿一边走,一边频频回眸,现如今,心事重重的何止皇甫空冥一个人呢,其实他们几个人都是如此,现在,现在几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唉声叹息,到了前面的阆苑位置。
终于仙儿还是叹口气,已经看向了吴大恺,“将军,您说,这样做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呢,我心头为何总是惴惴不安呢,我总是以为这样做是错误的,我想我还是回去将事情告诉皇上吧。”
“他总是会想起来的,此事越早越好啊。”仙儿一边说,一边就要折返,不过旁边的吴大恺一把已经拉住了仙儿——“好仙儿,莫要糊里糊涂的,你几乎要忘记了,之前他是什么状况,现在要是皇上知道南宫姑娘已经……”
“他会真正一蹶不振的,届时,群龙无首,乃是苍生之浩劫啊。”他一边说,一边叹息,眼睛看着仙儿,仙儿暗忖,倒也是如此。
“这么不成,那么也不成,究竟该怎么做啊?”仙儿叹口气,现在的情况简直不是仙儿可以掌控的。
吴大恺抱住了仙儿的肩膀,“此事,就这样吧,还能如何呢,看得出来,皇上在胡思乱想,快到秋围了,秋围时候带皇上出去散散心,或者就好了,也未可知。”
“你可要照顾皇上的安全,这外面,什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情况都有。”仙儿被追杀过很多次,现在一想起来外面,倒是觉得危险起来。
“人家都会提醒自家人小心,你这倒是好,一张嘴巴就是让我小心留意皇上,好仙儿,我简直不清楚,究竟你是喜欢皇上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这也是开玩笑的,你真是——”仙儿啐一口,正要说着什么呢,老远的,已经看到从那边走过来的丫头,这才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我过去聊聊,你带着你的军队,在这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莫要等我。”
“鬼才等你。”他一边说,一边去了。
仙儿到了丫头的身旁,从丫头的神色已经看得出来,究竟他们离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等南宫卿瑾开口,这边,丫头已经说道:“好不容易,这才哄皇上休息了,这如后该如何是好啊,难道我就不想要皇上立即好起来吗?”
“皇上要是果真知道小姐的情况,那么…一定不会平静下来的,好不容易这才瞒得住的情况,我简直不能想,要是皇上再一次知道小姐的情况会如何?”
是,其实就目前看,每个人都想要将南宫卿瑾的情况和盘托出的,但是每个人也是清楚的明白,这情况不说也就罢了,要是果真说出来,这好一场轩然大波是免不了的。
“此种情况,还是少说为妙,现在,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仙儿一边说,一边握住了丫头的手——“可怜了你。”
“哎,或者是命罢了。”一边说,一边吸口气,两个人看着紫禁城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场景,走廊笔直,狭长,简直好像是永永无穷的一个梦似的,灯烛荧煌。落在了两个丫头的脸上,仙儿的瞳孔皱缩了一下,旁边的丫头呢,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不不看一步吧,还能如何呢,皇上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你我,不过屈居末流罢了。”
“是了,好妹妹,辛劳你。”仙儿一边说,以后变握住了丫头的手。
他们两个,不,或者说,这么一群人都以为皇甫空冥见今晚已经罢了,但是人人或者都不会明白,他丝毫都没有那种作罢的打算,等到这群人终于乌泱泱的消失了,他这才将自己梦境中或者记忆中的一片场景给描摹了出来。
是的,需要好好的描摹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这些场景是什么象征,是什么意念呢?他是需要弄清楚的,笔走龙蛇,不多久,已经将这些东西给全部都画出来。
分别画完了以后,是硕果累累的丛林,还有溪涧,红色衣衫的女子,白色衣服的女子,身体单薄瘦削的女子,各种各样的女子,风姿卓荦,落落大方。
但是女子的一张脸,他是彻底想不起来了,在每一次落笔的那么一刹那,他总是有迟疑,究竟这女子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是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对吗?
是丹凤眼,是卧蚕眉,还是柳叶眉,亦或者说是远山眉?究竟是什么皇甫空冥果真已经不清楚了,他只能细细密密的将自己记忆中对于一切的一切开始描摹起来,一切都完毕,他握着这些纸张,一边看,一边沉思。
记忆这东西,好像与自己在不停的作怪似的,在自己想要好好的记忆起来的那么一刹那,奇怪的是,忽而之间,该记起来就全部都忘记了,真是奇怪了的。
他将这些纸张已经烦躁的放好了,用笔将梦稍微记录一下,很快的,将这些全部都已经找一个锦盒给藏起来。
自己身上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这个想不起来面目的女子,一定也是自己生命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但是究竟是何人,他不清楚。
现在,他需要在帝京中找找究竟这之前的赫连氏是什么样子的,从明日开始,他就要行动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他是在周边的宫中都已经找过了,都说之前发生过回禄之灾,一切已经成为灰烬,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地面时断壁颓垣比较多,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已经变了。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与之前一模一样,他不知道作何感想,一边想着,一边皱眉,良久良久以后,这才将那眉宇舒展开来。
“如何这帝京中,并没有一张先皇后的画像,可见是有人已经提前销毁了,对吗?”一边说,一边回眸,冷冷的望着跟谁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身上。
“回皇上,先皇后的画像是不存在的,至于先皇后的人,不是日日都在您身旁。”
他简直想要笑了,一开始,他也是误以为丫头就是先皇后的,不过丫头毕竟缺少一种母仪天下的风范,要是丫头果真是先皇后,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现在,他开始怀疑起来,不仅仅是怀疑丫头。
也怀疑周边的每个人,究竟是什么情况呢,究竟又是发生了什么呢?现在,他简直迷迷糊糊起来,冷厉的回眸——“朕知道了,这回禄之灾是在几年前?”
“在六年前,已经六年了。”
“朕的一个大哥与一个弟弟呢?”他问一句,看着眼前的丫头,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了会儿,不过还是年长的那个发言,说道:“您的兄弟,因为篡位的事情,两个人已经双双毙命,都是死在了互相的折磨与算计中。”
“是朕杀了他们。”他说,一边说一边攥住了拳头。
“不,不——”丫头立即纠正一句——“皇甫温良是死在了子桑贺的算计下,至于子桑贺那是……那是……”
“什么?”好,好,终于他还是找到了一个知情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终于他要问出来点儿什么了,但是此刻,老远的丫头已经走了过来,这宫女听到脚步声,不用回眸,已经知道是什么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