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对于人的感情界定的很是清楚,爱就是爱,不爱呢就是不爱,所以,朕没有办法不去做某些朕以为正确,你们认为糊涂的事情。”他说。
“末将知道,末将已经在诸方打听了,只可惜当日坠谷的那山崖,现在已经堵塞了,并且因为泥石流,可以说,那里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生存了,抱歉,皇上微臣不是不尽心竭力的做事情,而是……”
“而是微臣以为,事情与您,与我想象的大不相同,原是……原是她或者已经去了,这也未可知。”
“尽量去找就是,找到最好,即便是找不到,尽最大的力量就成。”
“也好。”皇甫空冥答应一句,人已经回过头,两个人并驾齐驱,不多久已经到了密林中,夜色逐渐的笼罩下来,为了安全,两个人就裹足不前了,他可以看到那幽谷中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看起来好像猫儿眼一样,明明灭灭。
“皇上,冷了,回去吧。”吴大恺说,小心翼翼的样子。皇甫空冥点头,两个人打道回府,但是最近,尤其是捡到了那个锦帕以后,皇甫空冥比之前还要怏怏不乐,到底他是怀疑这锦帕是南宫卿瑾的。
但是究竟南宫卿瑾在哪里呢?
深谷中,夜郎国现在也是一片明亮,子桑贺刚刚将一盏灯笼里面油尽灯枯的蜡烛拿出来,将一个小碗已经添满石油,并且很快的已经点燃了,火焰红彤彤的,她将灯罩已经落下来,灯罩看起来是那样的好看。
他伸手,摩挲那样精美的绢纱刺绣,“这些事情何故需要您亲自动手呢,我让人去做就是了。”自从南宫卿瑾去了以后,子桑贺比之前还要尽心竭力,现在,城中的士农工商已经都弄好了。
各个方面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其实,峡谷中的夜郎国,也并不是多么大的一个国家,都城距离这里并不远,但是都城是破败的,与这里的一切一切都不可同日而语。
他是之前做过皇上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宵衣旰食,什么叫做励精图治,现在,逐渐的已经将该安排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生活生产已经都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切头头是道。
南宫卿瑾去了,他就变得比较沉默起来,为了杜绝自己总是思念她这么一个愚蠢的念头,不得已,他只能尽量的去想其余的事情,去做其余的事情,这么一来二去的,事情好像就变味了一样。
“这原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他将绢纱的灯笼已经盖住了,眼睛看着旁边的甲长——“但是,我总要为她留一盏灯笼,万一他回来,就知道,我在等她。”他说,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这……”
“菊花已经开了,真好。”他说,一边说,一边采摘一枚,“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南山……”他喃喃自语一下,将手中的菊花已经丢开了,这里是一个廊桥,廊桥下,则是流水娟娟。
菊花很快已经让流水给冲走了,他考虑什么似的,良久以后,这才说道:“你们都是尊敬我的,对吗?现在也是唯恐我去了,对吗?”
不夸张的说,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来自于子桑贺与南宫卿瑾,南宫卿瑾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要是子桑贺也是去了,他们就群龙无首。
虽然,现在已经一切都安排好了,不过毕竟还是应该留心着意啊,要是子桑贺也是走了,作为甲长,他很清楚,过不了很久,这里又会逐渐的恢复到以前那贫穷落魄的样子。
他不知道究竟应该做什么,但是唯恐子桑贺去了,连连惋惜的叹息——“您是不能走的,千万也是不能走的,好吗,您在这里,您……”
“但是,我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不如早早的去了,在汉朝还是可以做皇上的,到了这里,我……”
“皇上?”这甲长是聪明人,吓一跳的同时,也知道,这是他的诉求,“您要做皇上,就做皇上,您现在,已经完完全全是做皇上的命了,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但是,现在这里已经有皇上。”
“皇上昏庸无能夜郎自大,倒是远远的不如你,现如今,您做皇上就是,无论是用什么方式,人们都会支持您的,毕竟我们离不开您啊,毕竟您也是让这里旧貌换新颜。”甲长语重心长的说。
“那么,我倒是想要做这夜郎国的皇上,做了皇上以后,我好……”其余的话,子桑贺并没有说,甲长也聪明的三缄其口,并没有问,两个人沿着阆苑到了走廊深处,百花已经全部都落了。
除了坚挺的菊花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其余的了,已经转眼间就要立冬了,天气逐渐的冷起来,他们两个人的跫音剥啄,在走廊上此起彼落,两个人并没有说太多的话,不过各自的心,都清楚的很。
其实,这里是需要一个年纪轻轻的,具有统帅能力的人做帝王,要是这个人是子桑贺,甲长会很高兴的,毕竟子桑贺多么厉害,他已经看到了,或者说,要是这里果真需要改朝换代,他也是希望,领军人物是子桑贺。
这走廊是通往南宫卿瑾之前客寓的一个,现在,因为南宫卿瑾已经走了,所以走廊上的灯烛也是熄灭了。
“果真是人走茶凉不成?”他说,一边说,一边将火折子拿出来,将灯笼全部都点燃,嗔怨的看着旁边的甲长——“她是走了,不过毕竟也是会回来的,她不过是处理事情去了,你们就将这里的灯烛都灭了?”
“不是,不是,南宫姑娘去了,这里便是没有丫头子伺候,没有丫头子伺候,要是将灯烛点燃,上头是灯,下头是火的,万一走水了,这不是莫大的危险是什么呢?”他说,一边说,一边哀恳的看着他。
“到底是我倏忽了。”
“明日里要让人过来,这里该装扮的装扮,该点缀的点缀,该打扫的打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道理都不懂?”他说,一边说,一边不满的看着甲长,甲长立即点头。子桑贺问到了最为敏感的一个问题——“皇上呢,为何我从来就没有见过?”
“您要面君,这不难。”甲长说:“只需要明日里我通知通知就是,这里的城楼并不是我们的都城,都城大,但是地广人稀,我明日里将事情通讯完毕,您去帝京,讨要这皇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好,你去安排。”他说,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呵欠。
“这里记得好生梳拢梳拢,我最怕看到这样荒芜凄凉的样子,好了,我也今日也是困乏了,明日的事情,你且好生料理,往后,好儿多着呢。”看得出来,子桑贺是真的已经困倦了,甲长不敢打搅太多,只能早早的去了。
夜郎国想要面君果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第二日,子桑贺已经上了马车,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后,他已经跟着甲长朝着帝京去了,这里果真是如同甲长描述的,地广人稀,并且寸草不生。
可见,百姓生活的很是艰难,而他们呢,已经从贫困中,逐渐的超拔出来了,他们的吃穿用度原是已经上好的,这边呢,倒是不成器的了,他仔细的看,帝京距离峡谷那边并不是很远。
但是却是天壤之别,“我可以让这里也是富得流油。”他说,一边说,一边看着旁边的位置,周边人来人往,牵衣顿足,看起来生活艰难的很,走到了前面的位置,他听到一声乌鸦的叫声。
看到路边一个老妪一边走,一边疲力的挥舞手掌,在赶头顶已经飞过来的乌鸦,看到这里,子桑贺就疑惑了,“难道这里还没有禁绝巫蛊不成,要知道,巫蛊才是真正让国家贫穷的东西——”
“要是世界上果真有神灵,还需要我芸芸众生这般钻营不成,荒唐,荒唐至极!”他说,狂怒之中,已经挥舞手掌,在轿厢中用力的拍着。
“不,不,您错了,您看,这老妪面黄肌瘦,这乌鸦是过去吃肉的。”甲长解释一句,虽然尽管就连甲长都不敢想象,但是确实如此,这乌鸦已经跟着老妪三天了,据说人在死亡之前的三天中。
浑身会有一种不可形容的恶臭,这恶臭可以吸引诸如乌鸦秃鹫一类的东西,现如今,看到的可不是这个?
“这,真正是饿死了人。”子桑贺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是看到前面的巷子中出来了一个浑身都油光可鉴的狼,狼眼睛红扑扑的,看到人的时候,简直连丝毫的惧怕都没有,子桑贺在马车中,看着那样一匹狼肆无忌惮的走着,不禁皱眉。
“如何就连狼都来了?”
“狼是不吃死人的,也不会吃将死之人,狼吃的都是活蹦乱跳的人,狼来,是有缘故的,您想想,再看看。这狼,大概是会摇尾巴的狼呢。”甲长毕竟见多识广,一边说,一边将窗帘给掀开。
立即的,就可以嗅到一种淡淡的尸臭,子桑贺早已经明白那是死人的臭味,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倒是轿厢旁边那会摇尾巴的狼,看到甲长那丰腴的肥嘟嘟的手已经从轿厢中探出来,一个纵越,已经飞起来。
不是甲长躲避的快,眼看这手就成了这会摇尾巴的狼的盘中餐了,看到这里,子桑贺不免也是后背拔凉,“你的意思,这是一只狗,只是我并不明白,狗为何这么凶残,就连眼睛都是这种颜色。”
“这——您有所不知,这里的人没有吃的东西,一个一个就饿死了,饿死了以后,人们并不能很好的殡葬,于是,尸体草草掩埋就是了,这些野狗就去外面吃……于是……”
“你莫要说了。”他开始恶心起来,将珠帘已经落下来——“如何会没有吃的东西。”
“那是因为这里的田地是盐碱地,不容易种出来有价值的东西,人们认为没有稻谷与小麦就会死,所以每一年尽管种植不出来,还是在尝试,久而久之的,帝京就有了这种灾祸,在您与南宫姑娘没有来之前,我们……每一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