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再次瘫痪之后,冯昭便每日买醉,浑浑噩噩。
一天夜里,正瘫在榻上醉生梦死时,突感一阵凉风扑面而来,猛然惊醒。
“你怎么来了?谁准你进来的?怎么没人来通报?”
冯时站在榻前,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露在橘黄灯火中的另外半边脸只有冷漠,眸中隐隐露出杀意。
“我是悄悄潜进来的,怎么会有人通报?”
冯昭坐起来,瞪着他道:“没脸的贱种,谁给你的胆子擅自进我卧房?还不快滚出去呢?”
冯时非但不滚,反而上前走了两步。
“你苟活了这么久,也该见阎王去了。”
“什、什么?”冯昭心头涌入一阵惊恐,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握了把寒凛凛的刀。
“你要做什么?杀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别乱来!”
冯时冷然道:“父亲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都有本事悄无声息潜入房间了,再隐去自己作案的痕迹又有何难?
冯昭恐惧万分,张口便要叫人,“来……”
话音未出口,冯时捂住他的嘴,一刀割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血腥气在室内蔓延开来。
冯时将现场布置成冯昭自杀的假象,从窗子离开,处理了身上的衣物以及那把刀,若无其事回自己的住处。
次日清晨,院子里的宁静被一声尖叫打破。
世子爷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侯府,大家都猜测,冯昭是因为接受不了再次残废的刺激,想不开自戕的。
冯夫人两度哭死过去,半条命都快没了。
褚若过来时,被她揪住衣襟骂道:“是你害死了我儿子,是你把他逼死的!我要你给他偿命,你必须给他偿命!”
体谅她刚没了儿子,褚若也就没还嘴。
说来也奇怪,冯昭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寻短见呢?
靖安侯怒吼:“你们杵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毒妇绑了,拖出去乱棍打死!”
门口的几个小厮听见,犹豫片刻,进屋来押褚若。
褚若后退两步,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就在这时,冯时带了一队护院赶来,将这里围住。
靖安侯问道:“你这是闹什么?”
“我来请父亲和太太回去。”冯时嘴里虽说了个“请”字,可语气却是命令的。
在场的人都明白,他这是要软禁靖安侯夫妇了,当时既诧异,又惊惶。
靖安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要造反吗?”
“是又如何?”冯时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以前翅膀不够硬,无法反抗,现在情况不同了。
“父亲老了,也该卸下家主的担子,颐养天年了,以后这靖安侯府,就交给我吧。”
靖安侯怒火冲天,随手抄起茶壶,就要揍他。
冯时侧身避开,一把将他推倒,吩咐手下:“老爷身子不舒服,送他回去,派专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顾着。”
靖安侯意图反抗,但寡不敌众,没有反抗得成。
“逆子!你敢软禁我?谁给你的胆子?”
冯时脸上似笑非笑,缓缓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这怎么叫软禁呢?儿子这是挂心您的身体,怕您年纪大了出点什么问题,这才多派几个人照顾的,以后侯府有我呢,您就不用操心了,好好安享晚年吧。”
“你休……”
一语未完,靖安侯已被几个护院拖了出去。
冯夫人怒目而视,破口大骂:“别以为昭儿死了,你就可以独占侯府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鸠占鹊巢,你这个下贱的庶子,立刻给我滚出去,休要玷污了侯府的地!”
冯时冷眼注视过去,想起了自己惨死的生母。
但他没说话,只摆了下手,让人把她带出去。
褚若自震惊中回过神,摆出笑脸道:“恭喜三弟。”
“二嫂没事吧?”冯时投去关切的目光。
“没事。”还没动手呢,他就带着人过来了,能有什么事?
但是,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也太巧合了,这让她心里不得不生出猜疑。
冯昭的死会不会跟冯时有关呢?
“我有些乏,先回去了。”
冯时点了点头,送她出去,随后命人收拾冯昭的遗体入殓,操办丧仪。
冯昭的丧事办得很仓促,随意走了遍流程,便运出城找了块地埋了。
世子死了,靖安侯夫妇又被软禁,侯府已是冯时的天下,尽管丧事办得不体面,有人背地里嘀咕,但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
之后冯时为了给母亲报仇,秘密把靖安侯与冯夫人各自打了个半死。
两人只吊着一口气,勉强苟活,十分凄惨。
这些事褚若都知道,但并不在意,也不打算管。
她现在在考虑的是,自己是留在靖安侯府,还是离开。
以后冯时就是家主,自己一个寡嫂,留在这里不合适。
谁知冯昭死后不到半个月,皇帝突然下了一道圣旨,将褚若许配给北宁王为王妃。
此事在京城引起极大的轰动,好多人私底下都在传,皇上竟然把一个寡妇赐给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为妻,是不是糊涂了。
褚若也傻了眼,拿到圣旨后愁得不行。
银儿在一旁劝解道:“小姐就别愁了,北宁王是亲王,又深受皇上器重,将来肯定权势滔天,小姐做了他的王妃,别的不说,身份地位是不可同往日而语的,端国府那些人哪还敢小瞧你?就是看上去凶了些,不过他之前帮过小姐,显然是个有良心的人,比死去的姑爷强多了。”
“你不明白。”褚若叹了口气,面露苦笑。
她跟迟寞有过节,她是担心以后遭他报复。
虽然这么长时间了,迟寞始终没对她动手,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放下前世的恩怨了,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皇后原本计划把信国府的一个侄女嫁给迟寞,谁知皇帝却突然赐婚,听到消息后,她立即来到养居殿,问能不能让褚若做侧妃,正妃之位留给她侄女。
“皇上,褚若一个寡妇,怎么配得上北宁王妃的身份呢?”
皇帝不肯答应:“朕好像没答应让信国公的女儿嫁给老四吧?皇后,你这是要擅作主张吗?”
这桩婚事是老四亲自来求的,本来他也不中意褚若,毕竟是个嫁过人的女子。
皇后低下头去,“臣妾不敢。”
“不敢就回去吧,此事不用再提了。”皇帝直接赶她走。
迟寞手握兵权,皇帝虽看重他,但同时也防着他,但凡迟寞跟哪个大臣稍微走得近一些,都会引起他警觉,他又怎么可能准许他与信国府结亲?
既已与北宁王订亲,褚若当然得尽快离开侯府,返回娘家待嫁。
搬离当天,冯时出来给她送行,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的失落越堆越满。
可纵使失落,也无可奈何,他只是个臣子,根本没有与北宁王争的资格。
回到国公府当晚,端国公夫妇为褚越的事过来找她。
“原本是充军两年的,谁知你二哥几个月前逃走,被抓了回去,两年又变成了六年,”陈氏一边说一边抹泪,两眼通红,“你能不能去找北宁王求求情,让你二哥回京城?北宁王出面,那边肯定放人的。”
褚若好笑道:“我凭什么求情?他就是死在外面,也跟我没关系。”
端国公骂道:“那可是你的亲哥哥,做人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我没这样的哥哥。”褚若懒得跟他们说,起身进了里间。
两个月后北边传来消息,褚越再次出逃,途中躲入丛林,不慎被野狼咬死。
消息传到京城,端国公受刺激中风,陈氏崩溃,也病倒了。
褚纪的地位与威望在府里越来越高,卫清娥也逐渐有了主母之尊。
因她怀了身孕,不能劳累,故而由褚瑜帮着打理家务。
三个月后,褚若嫁入北宁王府。
褚若担心迟寞报复,因此来到王府后一直设防,可从成婚后,迟寞多数时候都在军营,两人见面不多。
几个月过去,始终没有动静,她渐渐也就放下了戒心。
过了两年,太子还是没撑住,因病薨逝,迟寞被册立为新的储君。
不久,迟宽在褚澜的撺掇下谋逆篡位,但是没成,双双被斩,连累容国府也被抄了家。
又过三年,皇帝驾崩,迟寞登基,褚若封后。
【完结】
(这本书从一开始成绩就很差,连全勤都混不到,实在写不下去了,只能仓促完结,向一直在追更的读者朋友们鞠躬道歉了,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