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茫然(六)
门扉推开,血腥味更浓了,他能闻得出来,就像是迎面斩断了一个人的咽喉,温热,甚至是发烫的血液喷涌而出,带着满是腥臭的风,溅满他的脸。
几个仆人的尸体横在前面,被开膛破肚,内脏和肠子流的满地都是,每走一步,脚下都传来黏腻的触感,那是鲜血与内脏混合的恶心感觉,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他没听说过这种人,他也从未交手过喜欢把人开膛破肚的屠夫,更何况是高手,对着手无寸铁的仆人进行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府上有吴泽在,他试过吴泽的身手,达不到一流的水准,比他和林庸差了不少,但是绝对有二流了。
这样的身手,寻常蟊贼根本近不了身,如今却让这恶魔般的凶手在府中肆意妄为,吴泽又身在何处?
他骤然出刀,扭过身正面扛下了一刀,是个庄稼汉子,但是出手极为狠辣,那股力量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瞬间迸裂,鲜血顺着刀柄缓缓流下。温北君目光一凛,死死盯着眼前的庄稼汉,一个普通庄稼汉怎会有这般身手与狠劲?
还没等他多想,庄稼汉抽刀再次攻来,招式大开大合,刀刀直逼要害,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呼呼风声。温北君侧身闪避,手中琵琶泪顺势一横,挡住了庄稼汉这凌厉一击,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在这血腥弥漫的场景中格外刺眼。
庄稼汉见久攻不下,怒吼一声,双手握刀,高高跃起,自上而下劈出一刀,刀风呼啸,似要将温北君劈成两半。
温北君目光一凝,脚下猛地一蹬地面,借力向后跃出数尺,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庄稼汉的大刀重重砍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温北君趁其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脚尖轻点地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庄稼汉,手中琵琶泪闪烁着寒光,直刺庄稼汉的咽喉。
庄稼汉反应也极为迅速,他猛地将手中大刀一横,挡住了温北君这凌厉的一击。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火星四溅。庄稼汉趁势一脚踢向温北君的胸口,温北君侧身一闪,避开了这一脚,同时手中琵琶泪顺势一转,划向庄稼汉的手腕。
庄稼汉连忙抽回手,向后退了几步。他喘着粗气,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甚。
“温大人,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打架我自然是打不过你的,不过你真的要和我打下去吗?”
温北君停下了刀,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血,他有些时日没和高手对敌,而且这庄稼汉子的第一刀着实狠辣,身手稍微差些恐怕手中兵器就要脱手,他大概知道吴泽是怎么输的了,怕是第一击就没了武器。
“谁派你来的。”
庄稼汉子同样擦了擦手,只不过擦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陈年老血,双手抱在前面,笑了笑,好像只是刚刚在地里干完农活,看到来了客人,略显局促,又略显尴尬的庄稼汉子。
“大人别问我这种问题,我是个来做客的,哪有什么派不派啊。”
温北君冷哼一声,眼中寒芒闪烁:“做客?哪有做客的一进门就大开杀戒,将我府上仆人屠戮殆尽?你今日若不把事情说清楚,休想活着离开!” 说罢,他手中琵琶泪再次紧握,刀身上的血迹在日光下愈发刺目,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意。
庄稼汉子脸上的笑容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憨厚模样,挠了挠头道:“大人,您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我这也是受人所托,身不由己啊。不过您放心,只要您答应一件事,我保证立刻就离开,温府上下也能保个平安。”
温北君眉头紧皱,心中暗自警惕,这庄稼汉子的话半真半假,背后之人的目的恐怕不简单。他沉声道:“什么事?你先说来听听。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庄稼汉子干笑两声,缓缓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大人您交出您的项上人头,我保证,温府上下都平平安安的,若是您不解气,割了我这颗脑袋也不成问题。”
温北君听闻此言,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你这贼子,当真是异想天开!想要我温北君的头颅,就凭你也配?今日你既然敢踏入我温府,那就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说罢,他周身气势陡然攀升,手中琵琶泪挽出几个刀花,寒芒闪烁,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停停停,大人真是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打下去我肯定不是大人的对手,所以我也出了不少主意嘛,咱们庄稼地里长大的人,有的是主意来维系生活。”庄稼汉子搓了搓手,“咱们庄稼地里头的人有庄稼地里头的规矩,与人见面要提前点到嘛。”
温北君暴起,对庄稼汉子的话充耳不闻,手中琵琶泪直刺庄稼汉子。
“大人,说了别着急,你女儿可还在我手上呢!”
温北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瞳孔瞬间骤缩,握着琵琶泪的手因愤怒和担忧而剧烈颤抖,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刀柄捏碎。他死死地盯着庄稼汉子,眼中的杀意如实质化的利刃,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无尽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庄稼汉子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却又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大人别急嘛,咱们庄稼地里头的人,向来是喜欢孩子,孩子自然是毫发无伤,不仅你女儿,还有您府上的另一个孩子,喏,这不都在我身后吗?”
说罢他微微侧过身,温北君看见了温瑾潼和吴怀就在庄稼汉子的身后,只是面色铁青,嘴唇也微微发紫。
“就是可能是吃什么东西中毒了,哎呀,侯府真是贵人有贵人的烦恼啊,不过大人您别担心,咱们庄稼地里头的人有不少土方子,只要咱们好好谈,都是有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