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凡人,只认皮不认魂,被注意也没事。”
非法穿越者怕的,是跟神仙和“同行”打照面,这些都是能从灵魂层面辨认他人的,一旦被发现,再怎么伪装都无济于事。
虽然这么说,兰英还是把踩在鳄鱼尾巴上的脚放下来,本来这里在外行走的女性就少,她混在白莲教里也是很显眼的。
“还是你这样方便,直接当鬼了。”
最有外貌特色的,还得是烟和影两个,一个聚起人形也是团黑烟,一个直接变成影子印在平面上,想让人看不见就真的看不见,毕竟他们俩很多时候连人形都没有。
“水下……按照这个情况,我们恐怕还要往北回程。”
烟没管旁边兰英的话,只看着来自鳄鱼群探查到的消息,他们抓到了一点尾巴,顺着灵脉这个小尾巴深入,最终需要再往北一些。
得亏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南北来来回回这么多趟,普通人就算累不死,马也早累死几匹了。
“随便,只要能让计划顺利完成就好,阵法一下,就不关我们事了。”
说是截灵脉,听起来像是给河流截流,但真正实施起来,其实更像是在打仗时,在敌方运送粮草的路上埋炸弹,直接把路炸毁,就可以断了敌人供给。
“往北的话,说不定还能跟影遇上,希望他摆脱那两个家伙了。”
能跟同伴相遇,这当然是好事,可如果那个同伴正在被追杀,相遇的时候代表把敌人也拉过来,那这个相遇就大可不必了。
但不得不说,在各种能力的辅助上,影的确是最好用的,单就他那个能通过影子拉人的能力,有他辅助能节省许多事。
“让鳄鱼精再走一趟,确定好大概路线后,直接联系易阳。”
寻找灵脉、确定具体位置是他们的活,真正的布置运作,主要还是易阳,以及他收的一群原住民徒弟。
是的,原住民。
“小二,你要做什么去?”
看见少女往其他方向走,原本同行的人好奇问道。
“我爹给我寄了信,用纸鸟衔来的,这里这么多火把蜡烛,我怕一个不小心把纸鸟烧了。”
有一类法术以纸为基础,像剪窗花那样剪出需要的东西,再施法让纸片化为真实,便是这类法术的特色。
施法媒介本身是纸,就算最后变成一头壮硕的牛,还是会像纸一样怕水怕火,踩进水里会腿瘸,沾到火星子会直接被烧毁。
“哦,那你看完信就赶紧回来,不然师傅会怪罪的 ”
“我明白。”
少女将手背在身后,笑着答应,等同伴离开,周围没人了,她才把拿信的手从背后放回身前。
如果现在还有人,会发现她拿着的不是纸鸟,而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纸鸢,虽然这东西也能和纸鸟一样送信,但是太花哨,白莲教里有名有姓的法师以男性为主,对这种礼物一样的纸鸢没有兴趣。
同样,小二的父亲赵旺也不用这种东西送信,先天人的飞信基本谁都能送,而且是精准飞到收件人那里,白莲教的法术不是,纸鸟其实就是个不用吃喝拉撒的信鸽,飞行路线上的重点是固定的,也就小二因为天赋被看重,要求留在大本营里学习法术,法术传信才比较轻松。
这精致漂亮的纸鸢,是小二自己的东西,是用来方便她自己与别人秘密通信的,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女儿自己还有关系网。
理论上,父女二人拜的师父都是易阳,但赵旺只能算挂名,平常就是随便打发打发,小二不同,很多法术她一看就懂,一学就会,当真是难得的天才,像她这样的,基本都待在这里,一直听易阳的命令
“之前都没有消息,今天怎么突然又想起我来了?”
小二看着纸鸢,她幼时随哥哥一起读书识字,当时有个比她大三岁的同学名为丁紫陌,两人相处了五六年,互相爱慕,可惜最后与丁家的婚事没成,赵旺还带着家人搬出家乡,投奔到白莲教来。
看到那些绚丽的术法时,小二承认她很心动,发现自己也能学,还被高层收徒重用时,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最开始,她学的都是些传统法术,什么撒豆成兵、剪纸作马,小二一学就会,因为自身过于出挑的天赋,她现在是被高层着重关照的大红人之一。
等学的深了,小二总觉得不对,她偶尔在夜晚时分会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哀嚎,自己师父身边的手下,总会有几个人的衣角沾着血,学习的法术也越来越奇怪。
她天赋好,对各种法术的理解力也高,因此当有些法术运作起来跟其他大部分都不一样时,她能感受到一些苗头。
具体是什么差别,她说不出来,只知道跟从前学习的比起来,新学的更吃力,法力运转还总是阻塞。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小二还以为是自己没发挥好,抱着虚心求教的心理去询问自己师父,结果只得到对方一句“不必多管,一切照常。”这种话。
对方的眼神,好像早就聊到会这样,小二还只是阻塞,有几个跟她一起学习的,直接用不出来。
当初跟着父亲拜入白莲教,还被看重时,小二对自己这个师父还是挺崇拜的,她感觉对方无所不能,跟天神下凡似的。
可是当她过去询问时,发现这位收了不少徒弟的厉害师父,好像从来没把他们这些弟子放在眼里,比起教导,他更像是在下命令,看着弟子们执行。
就好像,对方培养的不是什么徒弟或者接班人,只是一群天赋好,使唤起来也方便的手下。小二曾经因为白莲教对自己家的照顾,产生的那些向往,被一盆冷水给冲刷干净。
从最初被绚丽法术俘获心神,对怪力乱神的无限神往,到最后冷静思考,白莲教,可是造反过,被朝廷打压的邪教啊。
“他……也要来?”
阅读完纸鸢上的信息后,少女小声惊呼,她用这纸鸢联络的,正是丁紫陌,虽然两家的婚事没能成,如今又相隔两地,但小二又正好学了法术,两人重新取得联系。
丁紫陌硕要来白莲教找她,这个消息完全出乎小二的预料,她知道对方在家乡考中了秀才,之前一直没消息,以为是丁紫陌要勤奋读书,没时间再像以前用纸鸢往来。
今天突然有了消息,一看竟然是丁紫陌也要来白莲教,据说已经到了南方,正在考虑怎么加入到阿修罗王麾下。
“阿修罗王……”
这是迄今为止,小二心里认为最神秘的人物,虽然易阳不怎么让同伴跟自己收的原住民徒弟接触,但日常总能看到他们,甚至还可以说上几句话。
但是收万劫和青阳子,他们两个跟穿越者的交流本来就少,大部分时间是对面来找,他们就给点帮助,没有事的话,一整天可能都见不到人,明明这两个都是非常扎眼的红色系,基本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但就是能做到比没有人形的影还神出鬼没,看不见人。
青阳子一身极有代表性的道门打扮,看见他的模样,不叫一声“道长”感觉都说不过去,白莲教则起源于佛门分支,对方好像不怎么待见白莲教的人,出现要么板着一张脸,要么头也不回的与别人擦肩而过。
同样是没见过几面的大能,起码小二能很确定青阳子不喜欢白莲教的人,但是收万劫,也就是目前名义上为领导者的阿修罗王,是真的连喜怒喜好都参不透,哪怕你跟他面对面,都无法判断对面人的意图。
爱慕的人要来找自己,小二心里当然高兴,可她不清楚丁紫陌的资质如何,不知道对方来了能不能顺利加入到自己在的这一支。
而且说实话,小二对白莲教的热衷已经逐渐冷却,她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也不是阿修罗王的狂热信徒,加入白莲教时想的,不过是她父亲赵旺说的,只要拜入白莲教,他们家以后就能荣华富贵。
只是现在,有些违和的苗头被发现,然后就是一点点被抽丝剥茧出来的不对劲,他们举家迁入白莲教,真的是好出路吗?
“易阳的弟子?”
发着幽光的奇异寒蝉闯入到小二的视线里,她知道,只要有这种奇怪的蝉出现,就代表阿修罗王也在附近。
自己现在是白莲教高层弟子,被教派推崇的阿修罗王就是顶头的存在,小二慌忙转头,在旁边看到那个炫丽妖冶的红色身影。
“是,我是易阳大人的弟子。”
小二捏着纸鸢,慌忙低头行礼,她在这里出神了太久,都忘了这附近并非什么秘密场所,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
“纸鸢做的不错。”
对方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让她倍感压迫的阿修罗王,好像真的只是路过。可自己手里的纸鸢过于小巧,一看就不是拿来玩的,这地方也没办法放纸鸢,以对方的能耐,小二不信对方发现不了纸鸢上的通信法术。
白莲教不会管教徒会与谁联络,内部的管理一直很松散,可易阳对自己收的徒弟有要求,不允许他们私自联系外人。
小二能光明正大的跟自己父亲通信,是因为她全家都加入了白莲教,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能让她钻空子去联络作为外人的丁紫陌。
小二再受器重,被得知与外人通信,还是极有可能投身朝廷官场的秀才,易阳也肯定会惩罚她,阿修罗王应该发现了,却没有点明,为什么?不知道她师父的要求,还是单纯没兴趣管?
意识到自己在此地待了太久,小二急忙将纸鸢收好,跑回学习法术的地方。不出意外的,她看到易阳在不远处吩咐着几个人办事,对方离开时,还能看到衣服上一些疑似血迹的痕迹。
白莲教的教徒,有些人会穿一种白袍模样的服饰,即便不是纯白,沾上一点深色痕迹就会非常明显,小二从没见过有人被处死,或者驻地里杀什么人,所以她搞不懂这些人身上为什么会沾上血迹。
还有夜晚偶尔能听到的诡异哀嚎声,白莲教里多的是能驱使恶魔夜叉的人,在这里,应该不会闹鬼吧?
“愣着做什么,课业完成了?”
看见自己之前看重的少女在旁边发愣,易阳呵斥了一声,看着对方告罪离去,才满意的离开。
他自己的各种特殊术法,是通过系统而来,无法传授给别人,除非对方也与系统签约,变成跟他类似的存在。
但是想对这个世界的灵脉动手,那阵法不管怎样都得跟本土法术沾点亲带点故,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自己直接参与。
所以,易阳选了一群天赋好的原住民徒弟,教导他们学习阵法,如此一来,截灵脉的最终阵法就是这样的,从本土妖怪身上剥离下来的材料,本土妖怪的血气,甚至被截掉的灵气,也是先流到那些妖怪身上。
然后,阵法发动时的施法人员是一群原住民,即便有人察觉异样,及时搜查始作俑者,对方最先找到的,是他收的这些徒弟,再找,是那些被抓来的妖怪,再再找,才有可能查到他们这些穿越者身上。
只是等到那时候,易阳他们几个可能已经“功成身退”了,毕竟前面已经有了两波替死鬼,有这些原住民打掩护,足够他们完成其他事宜。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谁还不会个借力打力啊?
“要不是这里神仙太多,我也没想过自己能搞这么多花样。”
易阳走进一间密室,里面有张绘满奇怪图文的桌子,桌子上面,端端正正放着一颗人头。
这就是当初烟带回来的,三宝教领导者之一的头,因为对方被抓过来后拒不配合,易阳只能用些特殊手段对待他了。
另两人落到城隍手里,他怕鬼差们会顺藤摸瓜找上来,于是用特殊手法把脑袋锁起来,不泄露一点气息。
“烟说,他从前是你们的徒弟,但是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啊。”
易阳拉过一张凳子,面对着桌子上的人头,对投到自己身上的怨毒目光丝毫不在意。
“我来这个世界的时间的确是晚了些,比不上另外几个有经验,但是咱们这些,没几个愿意说实话啊。”
大家生前都不是好人,且都有自己的底牌,彼此之间心知肚明。
“这位前教主就配合一下吧,实在不行,我给介绍了一下系统,你不是想长生吗?那位可以让你如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