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毅闻言,一瞬间,他的心猛地一沉,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他的眼神也从刚才的凶狠变得慌乱无措,瞳孔收缩,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满心的惊恐和不安。
“大郎君,您可得快点拿定主意啊!”管家听闻也是急如焚,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待会儿见了家主,您可千万别推诿这事的过错。”
“家主向来最看重担当,您得勇于担责,诚恳认错,兴许家主还能念在您平日的表现,从轻发落呢。要是您再推卸责任,恐怕会......”管家从小就在宅内做事,也算是摸透了家主与各位郎君的心思。话已至此,不敢再往下说了,否则事后被家主知晓,恐怕他也没好果子吃。
“我.....我心里有数了,这事都怪林家和这些废物管事,好好的事都给办砸了。”李宏毅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可怕,“等我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跟他们好好算账!”
他心烦意乱地在院落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次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再出岔子了。”突然,他停下脚步,吩咐道:“管家,你去把我库房里那对翡翠如意拿来,再准备些金银细软。我这就去见父亲,你把这些东西送到小妹那儿,让她瞅准时机,去父亲跟前帮我求求情。”
李宏毅的小妹李元容,聪慧过人且足智多谋,在李家备受长辈宠爱。她心思细腻,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出主意,就连主家遇到难以解决的事,都会向她请教一二。李宏毅深知小妹的能耐,也知晓寻她帮助必先破财,只是眼下这困境,他只能把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管家一听,哪敢有丝毫耽搁,忙不迭点头,“是,小的这就去办!”说罢,转身便急匆匆地小跑着离开了,脚步急促得差点在门槛处绊上一跤。
李宏毅望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烦躁。可一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父亲那阴沉的脸和严厉的斥责,他的心又揪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关节都泛白了。但他心里清楚,父亲脾气向来急躁,最讨厌等人,要是再拖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李宏毅稳了稳心神,整了整衣衫,硬着头皮迈出了房门。他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地组织着言辞,想着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一切,怎样才能让父亲相信自己并非故意搞砸事情,并且有能力弥补这次的损失。
他父亲平日里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对家中事务更是要求严苛,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李宏毅回想起父亲以往发怒时的场景,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些家中管事奴仆,但凡犯了点错,在父亲盛怒之下,即使能保住性命的极少,而即便侥幸活了下来,也注定以后的日子不太好过了。就算是亲生儿子,父亲也绝不偏袒半分。
李宏毅的脚步愈发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他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心跳却越来越快,仿佛要冲破胸膛。
尽管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可路再漫长,也总有抵达的时候。没过多会儿,他便来到了父亲的书房门口。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的手像是有千斤重,犹豫了许久才缓缓抬起,轻轻叩响了门板。“父亲大人,孩儿宏毅前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后半句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竟一时没了勇气说出口。
门内有个声音怒吼道:“给我滚进来!”李宏毅浑身猛地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也微微哆嗦起来,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落下,缓缓推开书房的门。
刚踏入书房,一股压抑且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差点喘不过气。他头也不敢抬,眼睛盯着地面,像个犯错的孩童般,畏畏缩缩地朝着父亲所在的方向挪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跪下!”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震得李宏毅耳膜生疼。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可此刻他满心惶恐,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书房内,气氛压抑,上洛郡李家家主李修文,坐在书桌前,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宏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李修文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墨纸砚都跟着震了起来,“好好的生意,就这么被你搞砸了!你知不知道这对我们李家意味着什么?”
李修文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刺向李宏毅的心窝。李宏毅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父亲,孩儿知错了。”李宏毅的声音带着哭腔,“孩儿一时疏忽,才犯下如此大错。但孩儿已经想到补救的办法了,还请父亲给孩儿一个机会。”
然而,李修文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请求,脸上的怒容愈发浓烈,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机会?你还敢跟我提机会?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这些年,你浪费的机会还少吗?”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握拳,身体都因盛怒而微微颤抖,“你总是这般毛毛躁躁,做任何事都不经过脑子,如此行事,我怎么敢放心把家族的事务交付于你?”
“你知道如今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他的声音里满是羞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为父如今每次出门,都得忍受王家、卢家那些家主的冷嘲热讽!在主家面前,我更是颜面扫地,连头都抬不起来!你……你这个不孝子,简直是家族的耻辱!”说到最后,他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伸手抄起桌上的马鞭。
李宏毅吓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父亲大人,且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