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京的早高峰,车水马龙,喧嚣不已。
木村隆司像往常一样,开着自己的那辆老旧本田,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东京拥挤的车流中。
他的神情十分紧张,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即使开了空调也无法缓解他内心的燥热。
他的眼神不断扫视着后视镜,每当有车辆靠近,他的心脏就会猛地一跳。
一个月前,高中同学桥本诗织突然联系他。
高中时期,木村隆司曾默默喜欢着才貌双全的桥本诗织,这份深藏心底的情愫从未吐露,如今女神的突然出现,让他欣喜若狂。
她开口时的一句“木村君,好久不见”,让他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
她说有件小事需要他的帮忙,他几乎没有细想就答应了。
起先,他以为仅仅是举手之劳,她让他帮忙复印一些文件,理由是为了一项有关警务公开的研究,他信以为真。
桥本诗织总是在与他说话时流露出一种信赖的眼神,而这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重要的人。
可随着她的要求逐渐加码,她要的不再是普通的材料,而是涉及警视厅内部运作和高层人员收受贿赂的证据时,他的内心开始动摇。
他隐约感到事情不对,可每当他想要拒绝,桥本诗织的语气便会柔和下来,说这一次真的很重要,还轻轻叫他“木村君”,这熟悉的称呼让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接下来的日子,他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焦躁与不安。
他开始对身边的一切都感到疑神疑鬼,每当上下班时,他总觉得有人尾随在身后。
他甚至觉得同事们偶然用余光扫过他时,眼神里会有一丝异样。
他变得神经质,每天打开档案室的门前,他都要先确认四周是否有可疑的人。
每次将文件交给桥本诗织时,他的手都在不住地发抖。
如今,他后悔极了,他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桥本诗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档案管理员,过着平凡而安稳的生活,朝九晚五,有房有车,虽然单身,但也乐得自在。
他不应该被那份年少时的暗恋冲昏头脑,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渗出汗水,浸湿了方向盘套。
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松的音乐,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愉悦,反而觉得噪音刺耳,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后视镜里的车辆仿佛都带着敌意,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回到一个月前,他没有答应桥本诗织的那个下午。
就在他拐上主干道的瞬间,危险悄无声息地逼近。
一辆渣土车突然出现在了主路的交叉口。
这辆庞然大物像一头失控的钢铁巨兽,朝着他冲了过来!
木村隆司只来得及瞪大眼睛,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下一秒,一声巨响划破了东京早晨的喧嚣——冲击力如巨锤般砸下,木村隆司的小本田瞬间被撞得扭曲变形,如同一个被揉捏过的易拉罐。
不远处,行人纷纷驻足,惊讶后又迅速露出冷漠的表情。
一些车辆减速,看了一眼碰撞现场后,又很快地绕开前行。
这是东京一个平常的早高峰,人们的生活节奏不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停顿片刻。
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迅速赶往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经验丰富”的交警勘察现场,拍照取证,例行公事地询问了几个目击者,然后将事故原因草草定性为渣土车刹车失灵。
这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很快被淹没在东京的钢铁丛林之中。
没有人会去在意木村隆司究竟为何而死,更没有人会将他和桥本诗织联系在一起。
……
……
连续几天,桥本诗织都将自己关在公寓里,窗帘紧闭,房间内光线微弱,显得压抑不堪。
她瘫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茶几上堆满了烟蒂和几个没喝完的酒瓶。
她从不抽烟,可现在,一支烟燃到尽头,火星烫到她手指,她才猛然惊觉。
她的眼神空洞,像是丢失了灵魂。木村隆司死去的画面反复在她脑中播放。
她不止一次地回想起那个胆怯却善良的男人。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听从她的要求,无论多么为难的事,都毫无怨言地去完成。
本来木村隆司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她,但她仍然选择用一次柔声的哀求,把他的后路彻底堵死。
“木村君,这一次真的很重要,请再帮我一次,好吗?”
回忆起自己当时的语气和眼神,桥本诗织捂住了脸,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他本该有最普通的生活,可却因为她,死在那令人绝望的冲击中。
她抱着双膝缩成一团。耳边似乎能听到车辆撞击的巨响。
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她,彻底消失了。
夜晚她将房间内的灯光全部打开,却依旧觉得暗影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
疲惫、恐惧、自责,不断侵蚀她的心智。
与此同时,在公寓附近,一双警惕的眼睛正牢牢盯着桥本诗织家的窗口。
渡边一动不动地倚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身上穿着便服,伪装成街头的闲人。
他小心观察来往的每一个路人,确保没有不速之客靠近目标。
一辆熟悉的黑色皇冠轿车停到渡边身旁,渡边立刻站直身子,低声说道:“部长您来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斋藤遥那张精致的脸庞。
“她什么情况?”
渡边斟酌着语句,说道:“连续几天闭门不出,客厅的灯光彻夜通明,直到清晨才熄灭。精神状态似乎……似乎接近崩溃。”
斋藤遥闻言,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一下地轻叩着。
“我上去看看吧。”她做出了决定。
“需要我一起吗?” 渡边关切地问道,毕竟部长的安全不容有失。
“不用。” 斋藤遥摇了摇头,“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注意周围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
“好的部长,桥本检察官住在504室。” 渡边补充道。
斋藤遥点了点头,推开车门,走进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