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赶忙起身,拱手道:“多谢管事来请,只是我这边有好友来访,只怕去不了。”
管事“贵客”两个字一出,便是傻子也猜的出来,到底出了何事。
肯定是宋江在穆家庄,穆家兄弟想要帮宋江扬名,只怕有拉拢他们的心思。
徐猛子坐在屋中,李俊可不敢贸然答应,所以马上表态,委婉拒绝。
管事脸色一沉,明显有些不高兴:“李俊兄弟,我家少主人对您极为欣赏,吩咐小人一定要请您去一趟。
您若是不去的话,只怕要狠狠打一顿小人。”
徐猛子哈哈一笑:“李俊兄弟,既有贵客邀请,还有好酒好肉,为何不去呢?
只管去就是!我吃了酒肉,一会也要过江办事。”
李俊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敢问管事,除了邀请小弟之外,还有哪些人?”
“还邀请了张家兄弟。
两兄弟听闻前阵子为一事闹翻,走得不是很近。”管事如实回道。
李俊哈哈一笑:“管事先走,我这边陪完兄弟,一会便去庄子。”
管事笑着道:“小人这就回去禀告,诸位慢慢吃酒。”
李俊道谢一番,送走管事,转身钻回草屋,刚坐定,便听徐猛子道:
“白胜、唐牛儿,你们赶紧吃,出了我们马上走。”
李俊急道:“哥哥是生气了吗?”
徐猛子摇头道:“刚才管事已注意我们了,宋江这人疑心病极重,我怕身份暴露。
李俊兄弟只管去,你若不去,只会得罪穆弘兄弟,反而容易惹出事端来。
现在时间紧急,刚才提到的张家兄弟,还请说说这两个人?”
李俊恍然,望向徐猛子的眼神,已然不同。
这个年轻人太冷静,极为清醒,公私分明,而且条理分明,反应极快。
两三句话,便把境遇分析清楚,李俊再也不敢小觑,甚至生出崇敬之心。
若是再过几年,这年轻人该有何等成就?
到底是谁培养出这等人物的?
酒量好,偏生又很克制。
狂放与缜密,竟然极为反差的结合在一起。
李俊努力平复心情,想了一番道:“揭阳镇日子过得最舒坦的便是穆家庄两兄弟,要人有人,要地有地,还有揭阳镇这个地方给他们捞油水。
虽然说有三霸,真正能叫做地方一霸的,唯有穆家庄的穆家两兄弟。
李立根本谈不上一霸,我与张横、张顺他们也有交情,不过我们都是水上讨生活的,这肯定都有摩擦,日子也是比不过穆家。
说起来,张横兄弟之间,并没有穆家兄弟亲厚。”
“喔?此话怎么说?”徐猛子马上抓住关键,好奇问道。
李俊想了想道:“哥哥莫要误会,并不是说两兄弟并无情谊,而是说这两兄弟做事情的门路和法子,向来不同。
所以,这两人很少在一起共事。”
“原来如此!”徐猛子恍然明白。
“若有旁人欺负他们两兄弟,这两人定会团结一致,一心对外,可是若是他们两个人因为生意的事情,那也会起冲突。”
李俊想了想道,“原本他们两个都在家中打鱼,便是张横有时摆渡,偏生喜欢劫掠客商。”
“喔?竟是这般?”徐猛子眉头一皱,明显生出不喜之色。
李俊心中顿时一紧,看来这梁山中人,对于有恶行之事,看得甚重。
好在他李俊还算守本分,一直做着撑船艄公生意,与江水为伴,靠着体力活过日子。
若是说,真的有些什么勾当?
无非是跟童家兄弟贩卖私盐,不过,他们的盐品质不好,别人卖盐卖的盆满钵满,
他们三兄弟卖的还是跟穷鬼一样,实在是没脸面说出去。
思来想去,李俊轻舒一口气,想着上梁山应该问题不大。
李俊又道:“这张横粗暴,张顺细心,这两人性格不同,估摸着张顺看不惯兄长害人的事情,后面便庄行去江州做卖鱼牙子。
张横还在江中摆渡,顺便渔丰时,打些鱼儿。”
徐猛子点点头:“这么一说,两人谋生不同,早已分道扬镳。”
“这挣钱的事上,的确两个人不同,也不在一个地方,若是有事的话,两兄弟时常相聚。”
“今晚去穆家庄宴会,你觉得张顺会来吗?”
李俊道:“想必不会来,张顺在江州早已站稳脚跟,算是鱼市的头目,很多人都要卖他脸面。
况且通知得晚,他不太可能专门跑一趟。”
“好!我明白了!”徐猛子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膝盖,兀自起身。
一旁的白胜、唐牛儿像是没有听见两个人对话一样,还真的非常听徐猛子的话,从进屋子开始,便一直吃着饭,大口吃鱼,大口喝汤,嘎嘎填饱肚子。
此刻见徐猛子起身,两人马上放下碗筷,同时打了一个饱嗝。
“我们吃饱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李俊瞧在眼中,这哪里是出行在外的朋友啊,分明就是执行军务的军士。
这比江州城那些精锐,还要有军纪。
徐猛子从袖子中取出一枚金锭,塞到李俊手中:“我还有事,先走一趟,这金子兄弟拿着,后面有事,我会派人来寻你!”
“这不可不妥!小弟收哥哥金子做什么?”李俊赶忙推辞。
“你带着童家兄弟,后面一阵子,恐怕要劳你照看时相公,你就拿着,兄弟之间,不要再行推辞。
我想时相公他们,明日会来寻船过江,到时候你帮我照看一番,莫要让张横送到江中喂王八!”徐猛子告诫道。
李俊悚然一惊,赶忙道:“小弟明白了!”
“好!我们先走了,你们赴宴,宋江等人万一问起来我们几人来历,老弟还要想清楚再说。”徐猛子说完这话,抬手拍了拍李俊肩膀。
李俊冷汗狂冒,连连点头,这年轻男子的压迫感太强了。
两人寒暄一阵,李俊将徐猛子等人送走,一直见他们走远。
一旁童威小声道:“哥哥,徐猛子好生威猛,不是寻常人物。”
李俊捏着手中金子,感慨万千道:“何止威猛,我跟他这个年龄,还在江边挖屎玩。
年纪轻轻,就有此等谋略,还一身出众武艺,这种人居然上面还有个主人。
那梁山王伦该有多厉害?”
一时之间,李俊有些失神,身子莫名一颤,莫名生出畏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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