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机场,见钟志远满面春风地跟大家告别,华美丽嘴角上扬,暗忖这是会黄文去了。听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心里只觉得好笑。她本想等演出结束,回赣州前去拜访黄文,可一想,这要撞见钟志远,可就尴尬了。于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大家一起回了赣州。
回到赣州,华美丽和花儿模特们一样,一时不适。
习惯了忙碌的生活节奏,一闲下来,浑身不自在。
她和花儿模特队的约期是到五月底,现在又回到了文工团。
文工团对她来说是个噩梦,一看见文工团的门,心里就发怵。而看到闵东方,汗毛都会竖起来,她实在害怕听到他淫秽羞耻的脏话。
华美丽尽量不落单,可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这天,华美丽小解出来,正好遇到闵东方。
闵东方一脸邪笑,四顾无人,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她,像要剥光了她似的。
“美丽,最近吃得好啊,乳房大得要撑破衣衫了!屁股肥得能跑马了!”
他唾沫横飞,双手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
华美丽轻蔑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闵东方在身后紧追两步,涎着脸问:“美丽,钟志远摸你了的吧?你喜欢他吧?摸得舒服吧?”
他声音粗重地喘起来,特别亢奋,裤裆都撑了起来。
华美丽真想冲他大骂,可是,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她?
她强忍住怒火,快步回到练功房,才甩掉闵东方。
闵东方夹着腿,好一会才平熄燃起的欲望。
华美丽想将闵东方的丑行告诉方秀英,可她没把握方秀英会相信她。
她站在那里,看舞蹈演员们练功,心里七上八下的。
想到自己跟花儿模特队的这段时间,她觉得充实、开心。
钟志远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好印象。
钟志远对模特们的好是肉眼看得见的,他对姑娘们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他跟姑娘们的相处发自真心,纯洁没有杂质。
钟志远从不沾姑娘便宜,甚至姑娘沾他便宜。她想到飞机上他一脸的红唇印,不觉笑了。
他对姑娘们是真好,真舍得给她们花钱,不止如此,连她这个外借的人也有额外的奖金。
钟志远的生意一下子就在全国五个核心城市展开,今后生意会在更多的城市开展,花儿模特队的演出会更紧密。
这段时间在天上飞来飞去,已经让华美丽感觉到了花儿模特队的未来之可期。
钟志远说还会有国外的表演,那是一个更大的世界,未见过的世界,充满着诱惑力。
华美丽想到这些,不由的神往起来。
可再一想,自从广州分别到现在快半个月了,都没见到钟志远。
他说到他的模特队来,他是不是忘了这事?
她又不好去问他。
想到这里,华美丽不由得忐忑起来。
钟志远在干休所没有见到华美丽,起先他还觉得奇怪,待想起,朝自己额头拍了掌,怎么把这事忘了,说好借用到五月底,这都六月了。悄没声就把人打发走了,太不地道。再者请不请人家来模特队,也没给人一个准信,上次只提了一嘴。
他赶紧去文工团。
钟志远先去找了方秀英,她正在排戏。
见钟志远来,方秀英将戏交给副导,带钟志远到一边,笑问:“志远,怎么有空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钟志远摸了摸鼻子,嘿嘿地尬笑。
“说吧,什么事?”
“我~我想挖一个人。”
“挖一个人?”方秀英很诧异,看了一圈,像在找人,“你要挖走华美丽?”
钟志远郑重地点头。
方秀英皱着眉头看着钟志远,沉思片刻,“那也要她同意啊?”
“我是怕对您有影响,她那边应该没问题。”钟志远难为情地笑道。
方秀英看了眼钟志远,心想:这小子做事想得还挺周到。
“去和留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对我有什么影响?”方秀英无所谓地说。
“那,方导,我去找华美丽?”
钟志远温声地问,征询方秀英的意思。
方秀英指了指一个地方,笑道:“去吧。”
华美丽正在储物间整理物品,听到敲门声,先是一惊,待见是钟志远,一喜:“钟少,你怎么来了?”
“我专门来找你啊!”
“专门找我?!”
华美丽瞪着两只眼睛,心里在期盼。
“我就来问你,愿不愿来花儿模特队?”钟志远直截了当地问,不玩半点心机。
“愿意!”
华美丽脱口出去,同样没有半点心机,直抒胸臆。
“可是~”华美丽的脸纠结着,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什么?”钟志远奇怪地问。
“闵团长可能~可能会从中作梗。”华美丽无奈地说。
“为什么?”
华美丽不知怎么回答好,愁肠百结。
她思忖半晌,红着脸将闵东方的变态行为向钟志远和盘托出。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钟志远难以置信,惊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对闵东方是有好感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性骚扰者。
“方导不知道?”钟志远问。
“不知道,没敢说。”华美丽说,补充道,“说出来怕没人相信。”
她的脸还是红着,低头不敢看钟志远。
钟志远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
他沉思着双手插进裤兜里,触碰到口袋里的手机,脑子灵光一现。
他让华美丽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说。
华美丽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去换衣服。
钟志远将手机里的录音打开,用纸包好,又包了一层布。
华美丽穿了件带兜的衣服回来,钟志远将手机递给她。
“这是录音磁石,放兜里就行。”钟志远说,特别叮嘱:“千万不能拆开,曝光就失效了。”
华美丽郑重地点头,将“录音磁石”放在兜里。
闵东方正在办公室,抬头看到华美丽进来,非常意外。
这小妮子转性了?今天送上门来?
他心里喜滋滋的,对华美丽招手道:“美丽,来!”
华美丽大方地走过去,站在办公桌前,对闵东方说:“我要离开文工团,去花儿制衣厂,请闵团批准。”
闵东方听了华美丽的话,惊讶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
其实,批不批准无所谓,华美丽和钟志远都不希望事情办得不清不楚罢了。
闵东方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少了张屠夫,还能吃连毛猪?
他冷笑:想走?那要看能不能让我爽。
“想走?可以!”闵东方笑着对华美丽说。
华美丽仿佛听错了,怔愣了几秒,怕他反悔,连忙道谢。
谁知,闵东方一双眼睛瞬间色淫淫的,急不可耐地说了一些让小编不敢发的骚话。
闵东方眼睛空洞起来,想像着那副香艳的场面,口水飞溅,兴奋得喘起粗气。
华美丽脸羞得燥红,强忍着怒火。
“那个洋婆子,是不是和你的不一样?啧啧,那要弄一下……”
闵东方越说越露骨,越说越兴奋,他感觉浑身肌肉膨胀,十分的舒畅。
华美丽感觉录音足够了,果断地转身走出办公室。
闵东方朝她的背影淫笑道:“你这小屁股,一定很爽!”
他亢奋得身体抖动起来。
华美丽落荒而逃,回到储物间,将“录音磁石”交给钟志远,脸上两朵红霞,热得发烫。
看到华美丽脸上的红霞,钟志远心旌一摇。
女人脸带晕红,总是性感的。
他心想,闵东方不知对她做了些什么,让她如此羞燥。
钟志远怀揣“录音磁石”,告别华美丽,在转角处拆开包裹的布和纸,将手机的录音按停,直奔水西而去。
他回到家里,白天,家是他的天下,妹妹上学,其他人都在照相馆。
阁楼上,钟志远取出一盒空白磁带,放进录放机里。
他按下录放机的录音键,点开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窗外的河在流,手机里的闵东方在说话。
钟志远听了啧啧称奇,剃?!亏他想得出来。
确实是文艺工作者,想象丰富,会玩!
但听到闵东方提到洋婆子,气不打一处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配!
钟志远恨得牙痒痒的,像被亵渎了。
他想:这是典型的流氓罪!
将磁带给公安的话,严打期间,直接可以将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枪毙。
他把磁带取出来,连手机一起放进口袋里,转身下楼。
钟志远下码头,过浮桥,进城门,一路匆匆的。
当他经过法院,看到门口贴的判决布告,上面红色、醒目的x,让他平静了下来。
倘问我录音怎么来的?自己还不好解释。
再者,这个闵东方性骚扰虽说十分可恶,但罪还不足死。
他放慢脚步,思考起来。
他思来想去,只好交给方秀英。
方秀英听钟志远说了闵东方的恶行,跟钟志远刚听到时一样的震惊,不敢相信。
“真的假的?!”她看着钟志远,满眼惊愕地问。
她的印象里,闵东方可是个正人君子。
钟志远不多说,拿出磁带给她:“您找个没人的地方听听就知道了。”
方秀英接过磁带,还是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钟志远。
钟志远朝她笑笑,没说话。
方秀英在自己的办公室将磁带放进了录放机里。
她犹豫地按下播放键,听到闵东方的咸湿话,吓了一跳。
这哪是平日里的闵东方?淫荡的嘴脸透着声音就感觉得到。
她听得脸发热,越听越气。
想到闵东方坐怀不乱,又听到他这个录音,方秀英觉得真是讽刺。
枉我一直夸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久后,闵东方被调离文工团,下放到一个图书馆当馆员去了,这是他最好的结局,真要捅到公安部门,他非吃枪子不可。
华美丽干干净净地与文工团交割清楚,钟志远亲自带她到厂里报到。
“从五月份算起。”钟志远对印红梅说。
“那要补五月份工资?”印红梅看着钟志远,迟疑了下问道。
“当然,这还用问?”钟志远奇怪地看着她说。
印红梅问有她的道理,五月是给文工团结了帐的。
钟志远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笼络人心这方面,他很拿手。
华美丽很感动,她连忙说:“不用,不用,从今天开始算。”
“不,从五月算起!你五月份已经全身心投入花儿模特队,劳务费结给了文工团,你个人得到的与付出不成正比。”
钟志远态度明确地说。
印红梅频频点头。
华美丽呐呐地,想说什么没说出来,眼里充满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