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侯府先后出过两任君后,小侯爷的亲哥哥、赵府的嫡亲哥儿贤贵君如今颇得圣宠,育有三公主;此外,摄政王妃乃赵夫人娘家侄女,有了这两门姻亲,他们赵家在京中自然风头无量,除了王爷,谁能越过他们家?”
“小侯爷是武昌侯的老来子、贤贵君唯一的嫡亲弟弟,自小便千娇百宠,因此行事张狂,我还以为他会叫人拿麻袋将你掳了去呢,这回竟然规规矩矩请我引荐,我还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必忧心,这些权贵子弟在京都无甚正经事,只想听你讲些军旅事开眼。”
“有劳你费心。”既来了京都,此事便避无可避,陈展未有多大的抵触,不过他又戴上黑色的面具。
一刻钟后,俩人便到了京都最有名醉仙楼,由掌柜的亲自送上了房间。俩人刚一进门,房内的琴声便停住,原本正在小酌的二人看向他俩,苏承昭挑眉笑道:“两位兄台还请海涵,我俩来迟了。”
左侧的华服公子起身,拎着酒壶道:“你迟了两刻钟,先自罚三杯!”
苏承昭接过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口道:“这位便是给二人介绍:“这边是赫赫有名砍了那敌寇脑袋的神威将军,陈展陈将军。”
“陈兄,这一位是文信侯府的六公子周兄周云山,这位是忠义伯府的四公子,洪兄洪绍礼。”
“闻陈将军大名久矣,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着实令人钦佩。”
文信侯府,他还尚未去寻观音像。陈展笑道:“云山兄谬赞。”
寒暄过后,苏承昭环顾四周,问:“小侯爷呢?”
“就在屋里。”周云山朝东侧看去,陈展跟着看过去,只见东侧还有间内室,不过房门紧闭。
落座后,曼妙的琴音再次响起,几人推杯换盏,问了陈展许多问题。
不知何时起,除琴音外,室内又多了些婉转缠绵的音调。陈展不明所以,苏承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深究。
荒唐的身影猫爪似的,挠的人心尖发痒,周云山这会儿也不问话了,索性起身朝内室门走去,将窗户戳了个洞,正大光明瞧里面的风景。
宽阔的黄梨花木架子床上,穿玄衣的男人遮掩了美人的身形。周云山只看见一双骨头匀称的白净小腿半翘起着,在空中荡漾出细小的弧度,他脚腕上金铃铛也随之叮当作响。
想起那日在万宝阁瞧见的漂亮脸蛋,周云山便心痒难耐,不知今日这宝贝,他可能分一杯羹?
即便看不见人,周云山也难以移开双眼,床四周站着伺候的婢女,赵云铮招人伺候从不避讳,甚至会因外人的存在而愈加兴奋,有越战越勇之势。
周云山紧紧看着内室,只见那白净的脚趾微微蜷缩,而后又骤然散开,大约欢愉至极,轻柔的呢喃都变了味道,哼得人魂都快没了。
这景象远远看着便叫人口干舌燥,周云山怕自己出丑,急忙坐回原位遮掩。
陈展怔了会,狐疑地看向苏承昭,仿佛在说:这小侯爷是个什么风流色痞酒囊饭袋?苏承昭尴尬地咳了两声,没再看陈展。
几人一道硬邦邦坐在原地饮酒,忽而一阵幽香从内室飘了出来,陈展立马知晓屋内伺候的娼妓是谁,他低声朝苏承昭揶揄道:“闻到了吗?”
“什么?”。
“香气。”陈展幽幽道:“你给那人可送了不少宝贝,他怎么转头就同别人好上了?”
苏承昭斜看了陈展一眼,满不在乎道:“金玉楼里的美人谁都能瞧,我不寻他,他自然要去寻别人,有银钱才能有生路。”
“当真?”
“自然。”苏承昭神情豁达,连喝了三杯酒,陈展笑了声,懒得揭穿苏承昭的口是心非。
等了两刻钟,里面的动静才歇下来,几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神情明显轻快了不少。
许久之后,内室的门打开,衣冠楚楚的赵云铮走出来,神色餍足。
几人还未说话,耳侧忽然响起一阵铃铛声,几人便不约而同朝赵云铮身后看去。
赵云铮身后走出来一个唇红齿白、妖艳如画的哥儿,乌发半挽半披,他穿了藕白色的肚兜亵裤,外头只罩了一件红色薄纱,未着罗袜鞋靴,一副风尘人的装扮。
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媚态如风,周云山面红耳赤瞧着那张脸,身体瞬间躁动难忍。
“哐当!”
几人手中酒杯纷纷掉落,唯有陈展稳稳攥着。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陈展猛地瞪大眼睛,金玉楼一夜千金的名妓——怎么是他?
数年前分别,陈展便没想过与李朔月重逢。即便脑子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念头,也绝对不会是这样一副场景——他作为局外人,去观摩、倾听沦落风尘的李朔月去伺候男人的香艳事!
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疑问,陈展难以置信地盯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哥儿,身体僵硬无比。
不一样、不一样,他压根不是李朔月,他同李朔月简直毫无相似之处!
与此同时,苏承昭急忙捡起酒杯,别过视线不敢再看。
寒玉在众人火热的视线中慢悠悠踱步,他坐在赵云铮同苏承昭的中间,肩颈依靠着苏承昭,轻声道:“苏郎怎么自个喝酒?不要妾身陪你一道吗?”
说罢,寒玉往苏承昭手中的空酒杯倒了酒,而后就着苏承昭的手腕自己饮尽了,赵云铮不悦地看向二人,苏承昭手一抖,酒液便顺着寒玉的脸侧流下,蜿蜒出一道刺眼的酒痕。
男人们的目光愈发炙热,他恍若未闻,舔舐自己湿润的唇瓣,哼笑道:“怎么是远山露,苏郎不是最喜欢梨花酿吗?”
“梨花酿太烈,远山露更柔和些。”苏承昭轻咳嗽了两声,抬手擦去寒玉脸侧的酒痕。今日的寒玉同往常不太一样,像只蛊惑人心的妖精,往常他未觉着寒玉也有如此妖媚的一面。
难道是在不同的恩客面前,性子也不同吗?
手心的脸颊太滚烫了,烫的苏承昭难以自持,可他却忍不住摩挲起来。
赵云铮不悦地看着二人,连他正对面的陈展都没搭理,眼见着寒玉都要倒进苏承昭怀里了,赵云铮脸色一沉,伸出左臂将人捞进怀里,扣着他的腰,吻了下去。
陈展死死地瞧着眼前的景象,面色阴沉,手臂青筋暴起,将手中的银杯捏得微微变形。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那不是李朔月,李朔月不可能在这,可心头的火却遏制不住,甚至愈演愈烈。
怪异的情感几乎将陈展整个人拖进奇异的旋涡里,他勒令自己移开眼,不再去看这令人烦躁的场景。
偏偏这时,对面传来一道沙哑的问声:“这是打哪儿来的郎君,怎么还遮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