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舟站在祁洵的面前，目光躲闪地盯着祁洵的眼睛，他心里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一个字的假话都说不出口。
他总觉着对于祁洵，自己有太多的亏欠，那些亏欠像是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缠绕着他，无处可逃，又无从解释。
“算是吧，陆江澈有事让我过去。”
许江舟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他努力让自己也相信这话，可内心的慌乱还是透过眼神泄露了出来。
祁洵见他神情紧张，眼眸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忙拉住许江舟的手，那手掌温暖而有力，仿佛能驱散所有不安。
随即温声道：“过了中秋，我陪你去。”
“我现在就得去。”
许江舟心虚地低下头，他不敢直视祁洵真诚的眼睛，那双眼睛藏着太多的温柔与信任，他怕自己一旦对上，就会彻底崩溃，将所有的谎言和愧疚都坦白出来。
他抿了抿嘴唇吗，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定些，但内心的挣扎却如潮水般汹涌，让他几乎无法自持。
“逛了庙会再去？”
祁洵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像是询问，倒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请求。
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那场庙会是他们之间最美好的约定，而他只是在恳求许江舟能与他一同分享这份美好。
许江舟眼眶瞬间泛起了红晕，这一句话触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祁洵这样的上位者，平日里威严尊贵，掌控着一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在他面前，带着恳切祈求他留下，完成他提出的约会。
这让许江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走会真真伤到祁洵，不走，四方山不会罢手，若是不及时去玄霄宫，怕是会出大乱。
“怕是不行，那边催得急，等我回来，我们补上行么？”
许江舟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些，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不舍。
他轻轻抽了抽鼻子，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可眼中水光却越来越明显。
祁洵紧了紧抓着许江舟的手，那手劲中透露出他的不安与焦虑。
他追着许江舟的眼睛，直视着，声音涩哑地声道：“你还会回来吗？”
祁洵的眼神和声音，都让许江舟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会，我明日一定和你去逛庙会。”
许江舟虽然还未想好如何推托那边的事，但这一刻他本能的答应祁洵，他一定会回来履行他们的约定。
四方山选择在中秋节这日发动攻打临渊殿，除了报当日祁洵围山的仇，绝无其他理由。
所以四方山等门派怕是会以此为要挟，多半是不同意这个日期，就拒绝出兵。
许江舟本想把最坏的结果说给祁洵听，明日他们不仅不能一起去庙会，他们还会站在对立面成为敌人。
但一见了祁洵，许江舟心里便没了别的法子，只能把所有事排在他后面。
祁洵温柔地摩挲着许江舟的掌心，他的指尖轻轻在掌心划过，带着不舍。
随后，他缓缓地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件月白色的斗篷，轻披在了许江舟的身上。
祁洵一边细心地边给许江舟系斗篷的带子，一边叮嘱道：“外头阴冷多穿些，别着凉，我等你回来。”
许江舟垂眸看着祁洵的动作，没有再说话，等祁洵手落下，他再一次牵起祁洵的手。
“等我，我们去放花灯。”
祁洵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点了点头，眼眸里却是说不出的悲伤。
许江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青旗楼的，他觉得这时候应该下一场大雨，正好衬托这个氛围。
虽然临渊殿一滴雨未下，玄霄宫倒是阴雨连绵，许江舟一落地就踩到了一个小水洼，还好本能往后撤了一步，才没踩实。
玄霄宫的人一看到许江舟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口，什么都没说，立马领着人往里走。
一路上沉默不语，气氛要不是知道玄霄宫的人就这副样子，许江舟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奔丧来了。
引路的人并没有带他直接去前殿，而是拐了个弯，把他带到了上次他们几人商量事的后堂。
这后堂较为隐秘，屋外有两人把守，四周静悄悄的，不大的风带着些许水汽，让人觉得潮湿黏腻。
偶尔会听见从远处传来隐约喧嚣声，夹杂着树叶沙沙声，有些虚幻。
许江舟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屋内几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声音此起彼伏，情绪激动。
他站在门口，微微皱眉，透过半掩的窗缝，看到屋内三人面红耳赤的争论着。
萧珺蓁像是被气急了，一拍桌子，怒吼道：“几个老顽固，当年怎么被人家祁洵打回来的，一点脸都不长！”
“他们要是有记性，这次还能被几句话就鼓动了？”
陆江澈倒是意外的平和，或者是被气的没了脾气。
风凌云坐在一旁也是眉头紧锁，眼神里透露出少有的疲惫与无奈，忽然他抬头看向窗户。
“管事的人来了，咱们就别争竞了。”
他话音刚落，许江舟就迈过门槛，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众人见他到来，都不作声齐齐看向他。
“还是风宫主能掐会算，这就知道我来了？”
许江舟微微一笑，撩开身上斗篷，随意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与轻松。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陆江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知道他一定会来，连茶都给他倒好了。
许江舟抿了口茶水，润润喉，到：“我这可真是斑马啊，给黑白两道打工的牛马，方剂也不让人消停。”
陆江澈白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哥们儿，这儿人脑袋都要打成狗脑袋了，你还放假呢？”
接着他把那些老家伙在前殿说的事和许江舟重复了一遍，无非就是四方山要报仇，其余人也认定这是出其不意的好时机，便联合起来找到玄霄宫，逼着他们开战。
人现在还在前殿，就等着许江舟出面给个定音。
许江舟听罢只是微微抬眸看了眼悠哉喝茶的风凌云，他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问道：“玄霄宫下了几日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