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楚怀。”
完了完了,她带着全名走过来了。
闻人楚怀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现在下跪认错还来得及吗?
慕容因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在平复怒气,这气势把白紫苏都吓得不敢开口说话。
“闻人楚怀,你是我雪人一族的少族长,我和你爹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的道理你是不懂吗?
搬弄是非,出口伤人,死缠烂打,顶撞长辈,这就是我教你的?”
慕容因沉着脸一点一点说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一百五十岁,元婴修为的强者,你是长得嫩,又不是真嫩,平日里惹出些祸事也有别人担着,但今天,你真的太过了。”
白紫苏看着慕容因越说越过分,伸出手想阻止一下,却被慕容因给按了回去。
“孩子,这事儿你今天不要管。”是慕容因的传音。
白紫苏一下就安分了,看来她今天这事儿是个导火索啊,炸弹早就埋下了,既然是家事,那她就不方便插手了。
闻人楚怀被当头训斥,委屈的不得了,当即吼道,“明明是你们当年在有我的时候还要上战场,被人偷袭伤了根基,这才导致我现在这个样子!”
“啪!”清脆的巴掌声使得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闻人楚怀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慕容因看着自己废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儿子手指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无尽的失望与痛心,“我竟不知你在心里这么看我和你爹。”
闻人楚怀吸了吸鼻子,带着嘲讽,“这不是事实吗?你们从来都不曾爱我,只不是为了应付族内的长辈,有一个继承人罢了。”
“我爹。”他指着闻人衫,指尖颤抖,“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族务,只有大局,当年娶你是为大局,带怀孕的妻子上战场也为大局,当族长是为大局,如今也是大局。”
眼泪一滴一滴砸下,被闻人楚怀暴力的抹去。
“我娘,东北虎族的第一武将,年少成名,满心满眼都是战场,如今退居二线,也是满脑子的为沧澜效力,整天不是培养弟子,就是打造灵器。”
他满脸涨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积攒许久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你们心里可有过我的一点位置!”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带着哭腔,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闻人楚怀眼眶泛红,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无助地垂在身侧,紧握着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吧。”闻人楚怀闭上眼睛,总归不会再坏了,不是吗?
今日会因为一个外人来打骂他,明天就可能又抛弃他。
闻人衫和慕容因两夫妻看着自己的孩子沉默了,原来,他们在孩子心中的形象就是如此。
沉默在整片空间中蔓延,只有壁炉里的火苗在嗤嗤作响。
“闻人楚怀。”是闻人衫最先出声到了沉默,“我先与你道歉,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这么多年忽视了你的成长。”
本来以为会得到一顿痛骂的闻人楚怀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这个雪人一族的族长,原来当爹的也会道歉啊。
闻人衫抿了抿唇,苦涩的说道,“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在心里这么想我和你娘。
我与你娘的成亲确实是由族老们一手促成,但这么年过去,我早就爱上了她,因为我们的相爱,所以才有了你的出现。”
闻人楚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所以说,他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吗?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继承人。
慕容因靠在白紫苏肩上泪流不止,没有哪一个做母亲的听到自己的骨肉这么说不伤心的。
白紫苏拍着她的后背权当安慰,同时也在悄摸摸的汲取一点母亲的感觉。
闻人衫好像一下子老了几百岁,“我当时手中的权力已近七成,若我不愿意,没有人能逼我。”
“爹……”
闻人衫没有理他,接着说道,好像今天要把一切都说开,“至于你娘怀孕上战场的事,不是她所愿,亦不是我所愿,但当时的形势太过于严峻。
能及时赶到支援的,就只有我和你娘亲,一家安,和万家安的道理,我们懂,我想你也懂。
再者,你是雪人一族天赋最高之人,在母体一直吸收她的力量,因儿她一时失力,这才没有躲开偷袭,受了重创,导致早产,生你的时候大出血。”
“我本来以为那天我就要失去你们了,是碧水宗的惊鸿仙子,也就是白小友的师父用了大半修为才救回来。”说到这,连闻人衫都哽咽不已。
那时的他,不是什么大乘修士,也不是什么雪人一族的族长,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闻人楚怀张了张嘴,他看到了父亲眼角的泪,也知道了整个故事的原委。
“你娘她当年在战场上英姿勃发,一柄长剑杀得魔族胆寒,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只能退居后方,你知道她心里的感受吗?”闻人衫一字一句的说,看着妻子的眼睛通红。
“我为什么要忙于族务,你娘为什么执着于训练弟子,闻人楚怀,你以为整个沧澜大陆都像这里一样和平安详吗?”
闻人衫看着自己悉心教导的儿子满眼都是失望,“你这样,让我如何能相信你以后可以扛起整族的重担,闻人楚怀,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
父亲失望的眼神和叹息声让闻人楚怀如遭重击,他双腿一软,毫不犹豫地“咚”一声重重跪下,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孩子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撑在地上,脑袋低垂,额头几乎贴到了地面。
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父亲,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爹……”
闻人衫摇了摇头,“是我们做爹娘的不称职在前,今日的事到此为止吧,咱们都好好想想。”
“夫人?”
人家夫君叫了,白紫苏不舍的松开抱着母亲的双手,这可是母亲啊,虽然……不是她的……
祝平安敏锐的察觉到了白紫苏的心情低落,看着离开的慕容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也没有爹娘,不要伤心。”
白紫苏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这事儿也是能拿出来安慰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