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楚韵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往前走了几步,或许是又觉得光是这两个字,不足以表达出她此时的心情,于是她再次转身,补充了一句,“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再也不见。”
楚韵觉得自己是胆小的,她说完这句‘再也不见’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而老天爷也似乎是喜欢捉弄人一样,偏偏在此时不合时宜地下起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一场灰蒙蒙的雾水。
傅庭州就那样呆愣地站在民政局附近的十字路口,眸色要和灰色的雾水融合在一起了,纤长的睫毛盖在漂亮却阴郁的眼睛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后悔这三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回家吧,冬雨很冷。”
陈云手里握着一把纯黑色的雨伞,从后面打到了傅庭州头顶,“傅总,雨会越来越大,你会着凉。”
这时候,傅庭州才终于舍得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已经不是傅总了,别这么叫。”
他的语气难得能变得低落下来,那身曾经的不可一世的傲骨,仿佛被这场淡蓝色雨水冲散了。
他不再骄傲了。
陈云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他看着傅庭州失魂落魄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了毛,“怎么会,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傅总,走吧。”
傅庭州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楚韵离去的那条街区,虽然早已看不到任何关于楚韵的东西了,但他还是不舍得挪开目光。
他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哗啦啦——】
一道像是鞭子般的闪电劈了下来,雨越来越大了,像是子弹般砸在地面上,两人的裤脚已经全部湿透了。
鼻子里,能闻到雨水与肮脏泥土混合的腐木味。
“该回去了,傅总。”陈云扯了扯傅庭州的衣袖,示意他往车上走。
这一次,傅庭州没有拒绝陈云,而是跟在他的伞下面,一起上了车。
车上,司机已经抽完了烟,烟灰缸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傅庭州,脚下踩动了油门。
对于现在的傅庭州来说,陈云是他最信任的人了。
在他被傅老爷子家法处置,夺走仓廪的时候,陈云是唯一一个,没有疏远他,抛弃他的人。
他看着不停摇曳的雨刷器推搡玻璃上的雨水,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东山再起,一定会好好报答陈云,让陈云知道,选择他傅庭州是一个多么正确的选择。
“陈云。”寂静的车子里,傅庭州的声音没有温度。
“怎么了,傅总?”
“谢谢你。”
听完这声‘谢谢’,陈云知道他离自己的最终目标又近了一步。
透过后视镜上映出的傅庭州没有血色的脸,陈云嘴角不自然地扬起,“也谢谢你,傅总。”
很快,司机把陈云送到了医院,随后又带着傅庭州直接回了老宅。
而陈云回医院之后,只是随意看了眼还在用装病来逃避老爷子责罚的盛晴岚,随后便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大衣,开车去了郊区的山外。
他总是在雨天去看那个人。
但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事故。
见到墓区园长时,陈云点头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后在一排排排列整齐的墓碑里找到了他想要见到的人。
“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人间下雨的时候,那边是晴天。”
陈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干净洁白的毛巾擦拭沾染泥土的墓碑,在把墓碑擦干净之后,陈云才舒了口气。
随后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巧克力蛋糕,水果糖,草莓冻干,以及一瓶橘子味的汽水献给了她。
“荔枝味的汽水卖光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带吧,另外巧克力蛋糕不可以一次性吃太多,要不然会拉肚子。”
雨水已经彻底打湿了陈云的后背,他的头发上不停地落下水滴,砸在墓碑附近,但是他一点寒冷都没有感觉到。
因为只要是和她待在一起,对于陈云来说都是温暖的。
他在灰蒙蒙的雨中温柔地抚摸着冰凉的墓碑,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鹿。
“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傅庭州长时间服用我特制的精神药物,几乎要疯了...
他会变得像你一样,不,他会变得比你还要痛苦,只有这样惩罚,才算是道歉啊......”
在不远处的简易板房里,墓区园长双手缩进袖筒里,他看着紧紧抱着墓碑哭泣的陈云,发出一声极其的叹气。
为什么人要有执念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园长。
......
雨,是在楚韵回到江景的出租屋之后才停的。
楚韵没带伞,也没有打车,她是拉着不大的行李箱,一路上跑回来的。
“小楚,恭喜恭喜,摆脱渣男,重获新生啊!”江景笑着给楚韵递过去一条白毛巾,又把她的行李拉到阳台上擦拭。
楚韵一脸的轻松,呼了口气,在换完拖鞋之后,她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沙发上。
望着客厅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又看了眼窗户外闪烁的星星,楚韵无奈道:
“这雨是不是跟我作对啊,刚刚还拼了老命地下,我一到房间里,它居然停了,哎!”
“啊,应该是吧!”江景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让楚韵坐在沙发上,随后就开始给楚韵吹头发了。
“真是的,你不知道湿着头发躺下会生病吗?”
“现在知道了,谢谢‘江妈妈’”楚韵嘴角弯弯扬起,笑着和江景开玩笑,等头发吹干之后,她便甩下拖鞋,光着脚小跑到江景的冰箱前,拉开门,取出了一瓶冰镇的荔枝味汽水。
“荔枝味的,我喜欢。”
江景抱着胳膊,摇摇头一脸无奈道:“这可是小店的最后一瓶了,我本来想...
算了,给你喝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