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临渊抉择，祸福相依
林羽的指节几乎要将重剑捏出裂痕，剑柄渗出的金液与青铜铠甲碰撞出细碎星火。
圣使雪袍上的啼哭声忽远忽近，那些裹着瘟疫记忆的呜咽让他想起师父临终时攥着他手腕的温度——老人枯槁的手指在床板上反复摩挲出三角红痣的轮廓，如今正在那人耳后泛着血光。
"；阁下既阻冥尊夺物，为何又要设障？"；苏瑶的剑尖挑起符纸灰烬，燃烧过的朱砂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蛇形纹路。
她腰间的银铃铛突然反向旋转，将机关鸟啄食血肉的"；咔嗒"；声搅成刺耳鸣响。
圣使垂眸把玩着玉铃碎片，残破的河图洛书在他掌心悬浮成半透明星图："；二十年前扬州城破，有人用这柄重剑斩断吊桥铁索。"；他指尖轻点林羽的兵器，龙纹凹槽里的金液顿时沸腾如熔浆，"；你们猜最后活下来的百姓，是谢持剑人还是恨他？"；
江风突然卷着腥气扑面而来，林羽瞳孔骤缩。
紫儿袖中滚落的机关鸟已膨胀至牛犊大小，烧红的喙正啃噬着冥尊残躯上的锁链。
那些被啄断的玄铁环坠入江水时，竟发出类似骨笛的呜咽。
"；小心！"；清风突然横剑劈开虚空，剑锋擦着灵虚子的道冠掠过。
老道士的拂尘不知何时缠上了苏瑶的脚踝，灰白须发间渗出墨绿色黏液。
紫儿扬手甩出三枚铜钱钉，钉入青石板的瞬间炸开靛蓝色烟雾——这是她与凌老约定的警示符。
圣使的叹息裹在烟雾里格外清晰："；考验从你们踏入江滩那刻就开始了。"；他雪袍翻涌时，那些啼哭的人形图案突然化作实体。
林羽看到三年前给自己塞过麦芽糖的李大娘正捧着腐烂的枇杷，蛆虫从她空洞的眼眶跌进苏瑶的剑穗。
"；破障需见本心。"；玄空长老的禅杖重重顿地，九环相撞却未发出声响。
林羽这才发现江水不知何时停止了流动，浪花凝固成无数冰晶尖刺，每根尖刺里都封存着他们踏入江湖以来的某个瞬间。
紫儿突然抓住林羽的腕骨，少女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你听！
机关鸟在背《千机谱》第七章！"；她染血的裙裾扫过青铜棺，那些被啄食的锁链突然开始反向生长。
林羽的重剑不受控地劈向冰晶，封存的记忆画面如琉璃碎裂——他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师父灵前，烛火将供桌上的三角红痣拓印在挽联背面。
圣使的雪袖拂过玄空长老的禅杖，冰晶尖刺突然暴涨成镜阵。
林羽在某个碎片里瞥见紫儿坠崖的幻影，清风正将剑锋指向苏瑶的后心。
真实的痛楚从掌心蔓延，他低头发现剑柄裂缝中渗出的金液已结成蛛网状，正沿着血脉向心脏攀爬。
"；选吧。"；圣使耳后的红痣渗出血珠，坠地时化作三只赤蝶，"；要传承就斩断牵挂，要情义就放弃力量。"；赤蝶分别落在重剑、机关鸟和青铜棺上，林羽突然看清棺中人铠甲的心口位置——那里凹陷的剑痕与他手中断刃完美契合。
紫儿的惊呼被镜阵吞没，林羽在万千个重叠的幻影中捕捉到真实的血腥气。
机关鸟的铜翅刮起带着铁锈味的旋风，将凝固的江水搅成浑浊的漩涡。
他迎着蝶翅掀起的罡风挥剑，剑锋却穿透圣使的虚影劈向自己的倒影——那个在冰晶里举棋不定的少年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
当第一滴金液触及心脏，青铜棺中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林羽在剧痛中听见师父临终的呓语与紫儿唤他名字的尾音重叠，重剑龙纹上的晨露不知何时变成了猩红色。
圣使雪袍上的啼哭突然转为轻笑，那些冰晶尖刺开始渗出带着檀香的血珠......紫儿指尖的铜钱钉突然在靛蓝烟雾中迸出火星，机关鸟啄食锁链的咔嗒声骤然拔高八度。
林羽重剑劈碎的冰晶尖刺尚未落地，那些封存的记忆残片竟在半空扭曲成人形——十五岁练剑的自己握着木剑刺来，剑锋裹挟着真实的内劲震得他虎口发麻。
"；这些幻影能复刻我们的武功！"；清风横剑格挡时，剑刃与"；自己"；的虚影相撞迸出青紫色火花。
他后撤半步踩碎了凝固的浪花，冰晶里的某个雨夜记忆突然化作实体雨滴，将苏瑶的银铃铛浇得叮当乱响。
玄空长老禅杖九环突然无风自动，浑浊的江水在镜阵中倒卷成瀑。
林羽瞥见某个幻影正模仿紫儿结印的手势，立即旋身将重剑插入青石板："；震巽位！"；剑气掀起的罡风恰好打断幻影的结印，炸开的碎石在青铜棺上敲出连绵的编钟声。
苏瑶的剑穗银铃突然逆向旋转，她借势腾空踏着镜面折返突刺。
剑锋贯穿三个幻影的刹那，林羽看见她袖口暗绣的梅枝纹路正在渗血——那是三日前被冥尊爪牙所伤的旧创，此刻却在幻境中化作实体攻击。
"；接着！"；紫儿甩出的机关匣在空中分解成十二枚铜环，精准套住清风剑锋。
年轻剑客会意地抖腕画圆，铜环激射而出时竟在空中组合成八卦阵图，将扑向玄空长老的幻影尽数钉在冰镜上。
林羽掌心的蛛网金纹已蔓延至肘部，重剑龙纹吞吐的血雾在身前凝成盾形。
他忽然注意到所有幻影攻击前，耳后都会闪过三角红痣的微光。
当又一个"；紫儿"；甩着铜钱钉扑来时，他故意露出左肩破绽，在幻影耳后红痣亮起的瞬间——
重剑突然脱手旋飞，剑柄喷涌的金液在半空绘出北斗七星。
那些被星光照耀的幻影如同浸水的纸人般瘫软，林羽趁机并指如刀戳向虚空某处。
指尖传来击碎琉璃的触感，整个镜阵应声炸裂，万千记忆碎片如暴雪倾泻。
玄空长老的禅杖突然发出龙吟，九枚铜环自行飞向不同方位。
坠落的冰晶在触地前化作白鹤，衔着众人散落的兵器送回手中。
林羽接住飞回的重剑时，发现剑柄裂缝中渗出的金液竟开始逆流。
"；好个星罗破障手。"；圣使的声音从白鹤羽翼间飘来，雪袍上的啼哭人像正随着机关鸟的铜翅拍打变换表情，"；可惜这考验..."；
地面突然传来齿轮错位的咔咔声，紫儿刚修复的青铜棺盖砰然弹开。
众人脚下的青石板裂出蛛网状缝隙，林羽的重剑突然变得重逾千钧——不是剑在变沉，而是整个江滩正在塌陷成漩涡。
清风试图御气腾空，却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
苏瑶的银铃铛炸成齑粉，玄空长老的禅杖深深陷入地缝。
紫儿操纵机关鸟抓向崖边老松，铁爪却在触及树干的瞬间风化剥落。
"；抓紧！"；林羽将重剑狠狠劈入岩层，飞溅的火星照亮了地缝深处——无数森白骨手正随着齿轮转动声缓缓上攀。
剑柄传来的吸力几乎要扯断他的臂骨，金液蛛网已经蔓延到锁骨位置。
圣使的赤蝶忽然聚成王座，他居高临下抚摸着耳后红痣："；交出传承物品，我可保你们神魂不灭。"；说话间地缝中升起十二尊青铜鼎，每尊鼎口都浮现着众人最珍视的记忆画面。
紫儿突然闷哼一声，林羽转头看见她左肩浮现出与剑柄相同的金纹。
少女咬着唇将机关鸟核心塞进他掌心，滚烫的朱雀纹铁牌上还带着体温："；凌爷爷说千机谱最后一页..."；
地面再次剧烈震荡，玄空长老的僧鞋已被骨手抓住。
清风突然大笑着一剑斩断自己被缠住的右腿，用喷血的身躯撞向最近的青铜鼎。
鼎中浮现的他与林羽初遇的画面在血雨中燃烧，竟暂时逼退了骨手的蔓延。
"；选吧。"；圣使的叹息裹着江水的腥气，赤蝶王座开始渗出带着檀香的鲜血，"；要情义，还是..."；
林羽握紧朱雀铁牌的手突然刺痛，掌心血珠坠入地缝的瞬间，他听见师父临终呓语与机关鸟背诵的千机谱章节产生了奇妙的和鸣。
重剑上的龙纹突然睁开金瞳，剑脊映出的却不是此刻的绝境——他看见郑灵萱在山洞收服神兽时，顾修然眼底转瞬即逝的惊艳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