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
“是你逼我的。”他心不在焉地低下头,亲了亲她耳垂,“明明喜欢了我那么多年,为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根本不知道,看见陆峋碰她的那一刻,他心慌到害怕失去一切的心情。
低过头,求过她,也有为她力排一切阻碍的打算。
可前提是,她不能是别人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更不可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树林寂静。
脚踩在叶子上的沙沙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许轻衣心一颤,眼泪掉出来,砸在陆庭深手臂上。
皮肤传来温热,他抬起头,对上她赤红的双眼,眼底含满了泪水,一滴滴地砸下来,
比雨水还要汹涌。
他胸口蓦地一紧,在脚步声接近时,收回手,将她衣服整理好。
方才那股子疯狂从眼底倏地褪去,整个人又是一派疏离冷漠。
“我是想认真把你追回来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
他挑起她下巴,指腹磨砂她肌肤,眼底尽是寒意。
“衣衣,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之前顺着你,放你走,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陆峋动心。本来你早点原谅我,重新回到我身边,一切都可以皆大欢喜的。你忘了你上次想和沈野在一起,他第二天就出国的事吗?”
他这句话,不免又提醒了她——
这段日子以来,他对她的各种妥协和包容,不过是为了再困住她的假象罢了。他始终还是那个不择手段的陆庭深。
“沈野是沈野,陆峋是陆峋。”她仍旧不低头地道,“你又能对陆峋做什么?你斗得过他吗?”
“你以为他对你的兴趣,能持续多久?”
陆庭深不紧不慢地说。
“他既然流着陆家的血,骨子里就不会是什么好人。宋青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等他对你没有兴趣的时候,你只会比宋青更痛苦。”
她抿紧唇,想到那段被他强留在身边的日子。
绝望愈发绝望。
她抬眼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狠狠道:“陆庭深,我最后悔的,就是喜欢过你这件事。如果能重来,我宁愿在八岁那年死掉,也不想再遇见你。”
“你说过的,没有如果。”
他对她的这种话已经免疫。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衣衣,我不会再让你走掉。”
-
有人走近时,陆庭深适时地松开了她。
两人面对面站着,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
许轻衣想也没想地推开他,往下山的路逃去。
她没走原路,沿着小路闷头前行,密林容易积雨,时不时就有雨水从树叶坠落,她浑身几乎都湿透了。
直到终于到半山腰,正好赶上下山的景区巴士。
她冲上车,找到位置坐下。
却在抬眼的一瞬浑身僵住。
陆庭深同样浑身湿透地走上车,不紧不慢地走到她旁边坐下。
她握紧拳,小声骂道:“你非要阴魂不散吗?!”
他睨了她一眼:“小路危险,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有你危险?”
她冷声反击。
他下颌线绷紧,神色平静,和方才将她抵在树上时的阴鸷,简直判若两人。
“那不是上午那个美女吗?”后座响起轻轻的女声,“怎么帅哥还换人了,这个也好帅,美女就是吃香啊。”
许轻衣微微偏头,往后一看,果然是上午车上,坐在她和陆峋前面的两个女生。
她本来是淡淡一瞥,反而那两个女生愣住。
“小姐姐,你还好吗?”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还有凌乱的发丝,和上午的冷艳体面完全相反时,女生忍不住关心道。
许轻衣淡声说了句没事,便转回头。
陆庭深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难怪上午有专车他不坐,原来是来陪你坐巴士了。”
她偏头看着车窗外,半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等巴士停下,二话不说地下了车,往停车方向奔去。
路上,肖笑来了电话,说她和婷婷都下山了,问她在哪儿。
许轻衣:“停车场,你们在门口等我,一起回去。”
她找到车,开车到门口时,看见陆庭深和肖笑韩婷婷站在一块儿。
肖笑和韩婷婷,笑得挺开心。
陆庭深神色淡淡,但态度看着挺好。
“上车。”
她摇下车窗,无视他。
韩婷婷凑过来问:“要不要顺路带下陆庭深,他说他今天没开车。”
许轻衣面色冷淡:“你信他一个富三代没车,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
韩婷婷不敢说话了。
只能默默上车,悄悄给陆庭深比了个双手合十的抱歉手势。
油门踩下,后视镜里,陆庭深还立在原地,雨还在下,浑身湿透也浑然不觉。
许轻衣小声骂了一句:“道貌岸然。”
她这声咒骂,车里另外两人全给听见了。
“又吵架了?”韩婷婷问。
“你俩以后都离他远点。”许轻衣冷着脸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肖笑心里一惊,害怕地给了韩婷婷一个眼神:这可怎么办,刚才连许总未来一个月行程,我都交代出去了。
韩婷婷:能怎么办,只能看着办。
肖笑:呵呵,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许轻衣从车内后视镜里,把两人的眉来眼去尽收眼底。
瞥见她脸色不好,肖笑先开口,小心翼翼问:“许总,你这一上午都去哪儿了,我和婷婷边走边等,到下雨都没见你人。”
“碰上熟人。”
“谁啊?”
她顿了下,红唇微动:“陆峋。”
肖笑一惊,难怪刚才陆庭深神色比平时冷,估计也是看见许轻衣和陆峋一块儿,才追人追到山下的。
韩婷婷想起,不久前许轻衣说过的话,认真问:“你上次不是说,没打算跟陆峋发展么。这一见面,咋又变啦?”
她淡睨了她一眼。
韩婷婷:“我觉得吧,陆峋以前跟宋青有过一段,宋青又对你做过那些恶心事。你真能不计前嫌接受他么?而且他以前,不是也老是利用你吗?万一对你是别有用心呢?”
这一问三连,让许轻衣被陆庭深搅得本就烦躁的心,愈发烦躁了。
甚至语气不太好地说:“怎么,陆庭深掏钱给你治了病,你就无条件站他边了?连我对谁有好感,还得审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