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扶住她,急声喊道:“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四周的丫鬟婆子全都慌了。
跪在地上的人,就这么硬生生晕了过去!?
黄嬷嬷一怔,瞬间僵住,笑容都凝固了。
这……她该不会真把人折腾出事了吧?!
虞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朝青葵悄悄眨了眨眼。
青葵一愣,心领神会。
她眼圈一红,瞬间哭天喊地起来,
“你这老虔婆,我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我家县主刚救了陛下,才立下大功,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就被你逼着跪在外头受冻!”
她一声高过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澄园众人心头发紧,一个个目光越发不善,盯着黄嬷嬷。
黄嬷嬷连忙摆手:“这……这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哪有那么弱?”
话刚出口,一阵冷风吹过,她哆嗦了一下。
也就冷……冷了一点。
·
话说陆玄昭从澄园出来后,就前往皇宫。
暖阁里,清远帝面色微沉,皇后端坐一旁,静静听闻。
“臣身为将领,镇守北境,不敢贪恋儿女私情。再者,王妃应当贤良淑德,身强体健,宁安县主的身体……怕是难以胜任。”
清远帝闻言,眉心挤出一个川字。
这怎么又想退婚?
若如他的愿,自己为了赐婚,抬虞苏身份……这一切岂不是白做了。
“朕瞧着她的身子不是挺好的吗?救朕时挨了一刀,伤得那么重,几日就恢复如常。
允琛,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金口玉言?你这说退婚就退婚,叫朕如何做?”
陆玄昭面色为难,道:“陛下有所不知,太后派人教导王妃宫廷礼仪。
臣原以为是好事,毕竟宁安县主从未受过皇家规训,可……可她竟在学习礼仪的过程中晕了过去,至今卧病不起。”
清远帝一怔,脸色微变。
皇后却意味深长道:“教礼仪还能教出个病人来?”
陆玄昭低头,“臣也不解,可是臣方才派人去探望,听闻她跪在廊下受罚,人当场晕了过去,如今高烧不退,大夫皆束手无策。
若是再不退婚,只怕王妃还未出嫁,便要先成病骨一具。这叫微臣日后如何是好?难不成,日后让臣背个克妻的名声?”
清远帝脸色顿时空白。
他的计划还没有实现,怎能让人毁了去。
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身旁的老太监身上,开口让人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监连忙应声,派了宫人飞快赶往澄园。
不多时,宫人就回来禀报。
“陛下,奴才方才探查,却如玄王所言。
黄嬷嬷让县主跪地受罚,这天寒地冻的,黄嬷嬷竟然让县主只穿着件单薄衣裳就跪在外面……
这几日她每日练礼仪都未曾好好休息,奴才看她时,还昏迷着没醒。
奴才一时想不通,又细细问了黄嬷嬷身边的宫人和澄园的下人们。
哎……县主这几日,只怕吃了不小的苦啊……”
清远帝神色一变,眉宇紧锁:“荒唐!礼仪教习,何至于此?”
皇后微微一笑,拿帕子掩唇:“陛下,臣妾倒是听说,这黄嬷嬷原是长公主身边的旧人,不过是近几年才得太后重用。臣妾猜想,这教习怕不是太后本意,而是有人借太后之手,故意磋磨县主。”
空气顿时一片安静。
陆玄昭看着清远帝。
很明显,他气坏了。
长公主作为陛下的亲姐姐,有时候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赐婚时,长公主就开口阻拦。
现在更恶毒,直接想婚前磨死人。
“皇姐简直糊涂!”
陆玄昭突然有意无意道:“长公主曾想让宁安县主做平安郡王的妾室,但县主不愿意。只怕是因这,心里记恨上了……”
“还有这回事?”清远帝眉头一拧。
一旁的皇后轻轻拍了拍清远帝的手,心里却乐开了花。
婆媳关系难处理,这妯娌关系也不遑多让。
作为大姑姐的长公主,没少给皇后气受。
今日终于踢到铁板,实在让人痛快。
皇后眉眼含笑:“陛下,皇姐脾气向来如此,平安郡王是她心头宝,宁安县主不愿为妾,她只怕是觉得,这是在嫌弃郡王的出身。
再加上如今宁安县主又成了玄王妃,皇姐心里更不舒坦了。”
清远帝闻言,脸色更沉了几分。
他本就对长公主屡次插手朝政不满,如今连他亲自赐婚的对象都敢欺辱,如何能忍?
“皇姐简直糊涂!朕已赐婚,她竟还想着磋磨人毁了这门婚事,难不成她以为,连朕的圣旨都能随她心意更改?”
皇后笑道:“陛下,是否传长公主入宫?”
清远帝冷哼了一声:“无需传召,直接下旨,长公主心胸狭隘,滥用权势,罚俸三年,禁足半年,好好在府中反省!”
“还有那嬷嬷一并给我罚了。”
缓了半晌,清远帝又看向陆玄昭,声音冷肃:“允琛,退婚之事不必再提。朕赐婚,岂容随意反悔? 既然宁安县主身体抱恙,便好好调养,若是有人再敢趁机刁难,朕决不轻饶!”
消息传到长公主府时,长公主震怒。
听说屋里玉器茶盏摔碎不少。
而此时,清远帝已踏入坤宁宫。
太后眉头紧锁,听完前因后果,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哀家不过是想让宁安县主学规矩,哪知黄嬷嬷受了指使,下了狠手……”
清远帝脸色阴沉,语气冷硬:“母亲,您糊涂!哪怕您本无此意,可人是您派的,若真出了事,外界会怎么说?
皇姐摆明了想坑您,给您扣个磋磨县主的名头。
这婚事是儿子赐的,您如此,岂不是打儿子的脸,让儿子难做?
再者,玄王若因此生怨,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太后一听,脸色微变,连忙问道:“那……宁安县主如今如何?”
清远帝语气稍缓,淡淡道:“无碍,已命御医诊治,又送了人参燕窝补身。”
太后扶额,叹了口气,眉心紧蹙不语。
没多久,长公主求见太后。
太后知道儿子气头上,哪里还有心情应付,只是摆摆手,
“皇帝已下令,让她禁足半年,叫她听话些。回去吧,不必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