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咱们去逛街吧?”秦臻突然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好。”
既然秦臻想去逛街,虞苏自然不会扫兴。
街市熙攘,车水马龙,贵族小姐们常去的地方也不过那几处。
尤其年末了,街上的过年氛围非常的浓。
珠宝脂粉铺子格外热闹。
珠宝店内陈设精致讲究,橱柜中央摆着不少黑漆托盘,上面铺着一层红色丝绒,丝绒上头又陈列着各色珍珠玉石、金银首饰,每一样都做工精细,华贵非常。
虞苏与秦臻一进门,便瞧见不少贵女夫人正在挑选珠宝。
婢女侍从环绕,一派热闹。
有人认出了虞苏,含笑上前打招呼。
虞苏得体应付,不卑不亢。
说了几句便借口去看别的饰品,避开了那群攀谈的贵女。
这就是地位上升的感觉。
如今虞苏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又是即将嫁入王府的玄王妃。
身份摆在那里,便是行走在街头,遇到的也尽是好人。
秦臻看着店内这些主动上前攀谈的贵女们,笑着低声道:“苏姐姐,看来你如今走到哪,都是好人相迎了。”
虞苏轻轻一笑,“人嘛,都是趋利的。”
也不要因任何人的态度,失了本心。
她与秦臻走到角落,很明显不想人打扰。
其他人也很知趣,没有上来寒暄攀谈。
虞苏视线微顿,落在一只黄翡飘绿的镯子上。
玉色温润,翠意隐现。
她一看便相中了。
秦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笑道:“苏姐姐,你肤色白,这镯子肯定适合你。”
虞苏心下微动,对掌柜道:“就这只,取来我看看。”
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取了玉镯递上。
“县主请试试,这可是上等的翡翠,温润细腻,映肤尤佳。”
虞苏骨骼纤细,腕若皓雪。
玉镯轻轻一套上,衬得肌肤愈发莹润,柔美。
“这个我要了,给我……”
话未说完,便被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这个我要了。”
虞苏眉心一挑,顺着声音望去,竟是个熟面孔。
昭华!?
她不是被送去静仪堂了吗?这才多久,怎么又回来蹦跶了?
打不死的小强?
秦臻脸色微变,悄声道:“苏姐姐,快到年关了,昨日陛下特别恩准昭华回家过年。”
虞苏听完,眸光微敛,心底冷笑。
回来容易,可再送回去,恐怕就难了。
其实也不怪昭华血条厚。
她有个视她如命的老父亲。
被关进静仪堂后,昭华三天两头就递信出去,催促礼亲王接她回府。
礼亲王心疼得不行,连脸面都不要了,日日在坤宁宫外求情。
一大把年纪,哭得那般心酸。
太后实在看不过去,便借着天寒地冻,又念着春节阖家团圆的情分,准了昭华先回府过年,待新春过后再回静仪堂。
“虞二,你竟也有这个福气,能来这等地方挑选首饰?莫不是听说我回府了,特意来一睹我的风采?”
虞苏闻言,连个眼神都欠奉。
她将手腕上的镯子退下,对掌柜道:“这个给我包起来。”
“不行!”昭华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夺过那只镯子,“这个是我先看中的。”
掌柜显然认得昭华的身份,顿时左右为难,连额上都沁出细汗。
秦臻在一旁看得忍不住道:“昭华,这可是苏姐姐先看上的,你硬抢,未免太没体面了吧?”
昭华脸色一变,最讨厌别人说她没体面,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冷笑一声,看着虞苏,恨意毫不掩饰,道:“贱人,就你也配戴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周围一片哗然。
昭华昨日才被接回府,满心怨恨,尤其是对虞苏。
这段时间发生的什么也不知道,更无人敢在她面前提及虞苏。
是以哪里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虞苏如今的身份已压她一头。
虞苏终于缓缓抬眸,眼中寒意凛然:“你说谁是贱人?”
“自然是你!这满屋子的人,还能有谁配得上这个称呼?”昭华扬着下巴,眼中尽是轻蔑。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首饰铺中回荡。
昭华被这一记耳光打得偏过头去。
白皙的脸颊,顿时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可想而知,力道之大!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瞪大眼睛。
“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昭华尖声叫道,声音都颤抖。
虞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甩了甩手腕,“打你又如何?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倒是你,郡主头衔都被剥去了,凭什么在本县主面前如此放肆?”
“县主?”昭华瞪大眼睛,后退半步,连声音都变了调。
掌柜和伙计们大气都不敢出,纷纷低下头去。
这可是陛下亲自封的县主,谁敢上前多管闲事?
这时一位夫人看不下去,上前轻声提醒昭华:“你可能还不知道。虞二小姐在你被关进静仪堂后,救驾有功,陛下亲自封了县主。不日就要嫁与玄王了做王妃。”
昭华脸色瞬间惨白。
陆玄昭?
柳姨不是说,王妃之位给她留着的吗?
虞苏淡淡瞥了眼已经说不出话的昭华,转身对掌柜道:“这只镯子,现在可以给我包起来了吧?”
掌柜一惊,立刻回过神,“是是是,小的这就包起来!”
·
昭华脸色难看至极,气势汹汹回到府后,找礼亲王闹。
“不是说让我做王妃吗?娘!你怎么骗我?”
礼亲王妃被她这阵仗吓了一跳,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体统?”昭华冷笑一声,气得浑身发抖。
“我才不管什么体统!您不是一直说,迟早会让我嫁给王爷吗?怎么如今王妃的位子,反倒落到了那个贱人头上?”
礼亲王妃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
昭华见状,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拔高几分:“娘!你说话呀!”
礼亲王闻声匆匆赶来,见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疼极了。
“哎哟!我的乖乖!这又是谁惹你了?说出来爹给你出气。”
昭华红着眼,委屈地看向他:“爹,你不是答应过我,我这辈子一定会做王妃的吗?可现在呢?王爷要娶的人不是我!”
礼亲王顿时为难,无可奈何。
“这是陛下钦赐的婚事,爹就算想帮你,也不能违抗圣意啊。”
“不过你别担心,爹一定给你挑个更好的夫婿。”
说着,他突然眼前一亮:“对了!这次冬试,爹看中了一个好苗子。那可是实打实的状元之才!让他做你夫婿……”
“我不要什么状元!”昭华猛地打断。
“陛下赐婚又如何?难道王爷就不能再纳妃了吗?
王爷不可能一辈子只守着一个王妃,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做侧妃。”
礼亲王妃大惊失色:“昭华!你疯了吗?”
礼亲王也被吓得站了起来,瞪大眼:“我的宝贝女儿,你疯了不成?!侧妃是妾,亲王的女儿岂能屈居人下?”
“那又如何?我不能看着他们好过!”昭华眼里闪过一抹执拗的光。
礼亲王抚了抚额,“你不是前些日子还骂陆玄昭是贱人吗?怎么现在又非他不嫁了?”
昭华顿时语塞,咬紧了唇,脸色变幻莫测。
她当然骂过,可那又怎样?
她的脸,她的尊严,已经被虞苏践踏,所剩无几。
凭什么还要眼睁睁看着那贱人进王府?风风光光?
“我不管……”
“我就要做王妃,也必须做王妃!就算做不成,我也要让虞苏那贱人不得安宁!”
礼亲王夫妇二人对视一眼。
王妃迟疑会,道,“其实……做平妃也不是不行?听说柳芙就很不满意这门赐婚。如果由她出面,昭华可以以平妻身份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