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金属碎片突然发出蜂群般的嗡鸣,陶悦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那些锋利的金属刃划破空气的轨迹,在她视网膜上分解成十七道银线,每道都精准对应邬靖后背的要害。
“低头!”
她拽着邬靖扑向左侧解剖台,三枚青铜碎片擦着白大褂下摆钉入地面。
被掀翻的福尔马林溶液在半空凝结成诡异的琥珀色液滴,陶悦的瞳孔突然收缩——每颗液滴里都漂浮着细小的甲骨文,像显微镜下的寄生虫般扭动。
邬靖的手掌护住她的后脑,桉叶糖的清凉气息混着薰衣草香包的温度渗进她的呼吸。
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在她眼前颤动,昨夜缝补时留下的针脚还沾着暗红血渍。
那是四小时前解剖变异尸体时,肋骨突然弹起划破的伤口。
“能量场在模拟人体结构。”陶悦突然抓住他染血的前襟,指腹按在第三肋间隙,“你看金属碎片的攻击角度!”
话音未落,黑色漩涡中心突然爆出骨骼生长的脆响。
那些褪去铜绿的青铜残片正在空中重组,形成类似人类肋骨的金属骨架。
陶悦的耳膜突然捕捉到类似心音的低频震动,她送给邬靖的钢笔在笔袋里发出哀鸣,钴蓝色墨汁渗透帆布,在地面晕染出神经脉络般的纹路。
邬靖的手术刀突然挣脱掌心,在能量流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
刀柄镶嵌的星空宝石迸发幽蓝光芒,映出陶悦骤然清明的眼神。
她看到十二块青铜碎片构成的“胸腔”正在收缩,如同活体器官在进行呼吸运动。
“能量核心在胸骨角位置!”她扯下颈间的解剖图谱挂坠甩向漩涡,泛黄的纸张在强光中燃烧成金线,精准勾勒出能量场的薄弱点。
邬靖立即扯断听诊器钢制胸件,将金属头掷向燃烧的金线交汇处。
青铜骨架发出类似骨裂的脆响,黑色漩涡出现瞬间停滞。
陶悦突然感觉后腰传来灼痛,昨夜缝合的伤口渗出淡金色液体——那是上周接触变异样本时感染的未知物质。
液体滴落的轨迹在空气中凝结成dNA双螺旋结构,又迅速被能量场吞噬。
“悦悦!”邬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按在桡动脉搏动处。
他的白大褂口袋透出微光,那支渗墨的钢笔正在布料下投射出全息解剖图。
陶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在停尸房见到的变异脑组织标本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些增生神经突触的走向竟与地面墨迹完全重合。
能量场发出垂死挣扎的尖啸,青铜肋骨猛地收缩成锐利锥体。
陶悦的睫毛沾满结晶的冰霜,却在邬靖瞳孔倒影里看到旋转的星云图案——那支钢笔投射的解剖图正在自动更新,将青铜骨架分解成七百二十个运动节点。
“墨迹!”她突然挣开邬靖的怀抱扑向地面,染着金色血液的手指按在钴蓝墨痕交汇处,“这些纹路不是随机的,是能量场的神经网络!”青铜骨架在解剖图谱的灼烧下发出焦糊味,陶悦的指尖还残留着墨迹与血渍交融的粘腻触感。
她突然想起上周在档案室翻阅明代验尸记录时,某页夹着的泛黄符纸上画着类似的神经纹路——当时还以为是谁的咖啡渍。
“东南巽位!”她拽着邬靖的听诊器软管后撤三步,手术刀擦着耳际飞过时带起的气流掀开她鬓角的碎发。
那些悬浮的甲骨文液滴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在福尔马林蒸发的刺鼻气味里拼凑出星宿图案。
邬靖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无风自动,他常年佩戴的薰衣草香包裂开道细缝,干燥花籽簌簌落进满地墨痕里。
陶悦的太阳穴突地一跳,那些深褐色的鼠尾草籽竟在钴蓝色纹路上生根发芽,转眼间开出的紫色花苞里都蜷缩着微型青铜人偶。
“能量场在具象化我们的记忆!”她猛地扯开自己染血的袖口,三天前缝合的伤口渗出的金液突然沸腾,“快想开心的事!”
邬靖的拇指按上她腕间跳动的血管,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
去年初雪夜的值班室里,他们分食的那颗桉叶糖的清凉气息仿佛再次漫过舌尖。
悬浮的青铜人偶突然集体转向,朝着能量漩涡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陶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尖叫的频率竟与她上个月解剖的变异死婴声带震动数据完全吻合。
记忆宫殿的某个抽屉被猛然掀开——清代《洗冤录补遗》夹页里用朱砂描摹的星象图,此刻正与地面疯长的鼠尾草花径完美重叠。
“坎为水,离为火!”她突然拽下邬靖的银丝眼镜,镜片在掌心折射出彩虹光斑,“用你上个月研发的超声波止血仪频率!”
邬靖沾着血渍的指尖快速划过智能腕表,调试到他们共同研发的第37号复合波段时,陶悦的耳垂突然发烫——那是他上周亲手给她戴上的银杏叶耳钉,此刻正发出与超声波共振的蜂鸣。
青铜骨架的金属光泽开始褪色,如同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脏器般泛起死灰。
陶悦趁机踩碎三朵鼠尾草花苞,紫色汁液喷溅形成的雾气里,竟浮现出她上个月在古籍修复室见到的河图洛书摹本。
“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她拽着邬靖在满地墨迹中踏出禹步,那些被踩碎的甲骨文液滴突然反向飞溅,在能量漩涡表面蚀刻出龟甲裂纹般的纹路。
邬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桉叶糖塞进她嘴里,清凉的薄荷味冲散喉间血腥气时,她发现他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缝线正在发光。
能量场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陶悦后腰的伤口突然不再渗血。
她没注意到远处通风管道闪过一抹冷光——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正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手中把玩的陨铁骰子突然裂开道细缝。
“不可能……”男人碾碎骰子里滚出的绿色晶体,黏液顺着指缝滴落在控制台上,腐蚀出神经突触状的凹痕。
全息投影里,陶悦正用染血的手指在空中虚划,那些轨迹与他三小时前销毁的商代卜骨上的灼纹分毫不差。
能量漩涡突然收缩成拳头大的黑点,解剖室所有金属制品开始高频震颤。
陶悦的银杏叶耳钉突然脱落,在落地前被邬靖用止血钳夹住。
耳钉背面刻着的“陶悦&邬靖”缩写符号正在融化,滴落的银液在地面形成微小的太极图案。
“不对劲!”陶悦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三天前接触的变异角膜标本影像在脑海闪回,“能量守恒定律被篡改了!”
仿佛回应她的惊呼,即将消散的黑点突然迸发七彩色晕。
邬靖腕表上的超声波频率数值开始倒转,他们脚下墨迹绘制的神经网络正在渗出胶状物。
陶悦的舌尖还残留着桉叶糖的清凉,却尝到了档案室古籍堆特有的潮湿霉味。
通风管道里的男人冷笑着按下腕带,陨铁骰子残片突然悬浮成十二面体。
他没发现陶悦染血的白大褂口袋里,那支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正是今早邬靖悄悄塞进去的,里面存着他们上周分析的变异能量谐波数据。
(铺垫悬念的结尾)
当最后一缕青铜色能量即将消散时,陶悦突然看见邬靖手术刀折射的光斑里,浮现出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笑倒影。
这个笑容让她想起二十年前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前,也是这般将沾着口红的铝制口红管塞进她手心。
解剖室的排风扇突然停转,某种超越人类听觉阈值的低频震动从地底传来。
陶悦弯腰捡耳钉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比实际动作慢了0.3秒——就像上周在停尸房见到的,那具心脏停止跳动后仍在收缩的变异尸体。
邬靖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指,星空宝石在手术刀柄上闪烁得异常急促。
他们谁都没说话,却同时望向角落里那台突然启动的老式投影仪——明明早已断开的电源线正冒着青烟,在墙面投映出不断倒计时的楔形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