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这女人得了健忘症,前段时间差点让我身败名裂,现在还有脸开口问我借钱。
我说家里的钱都在桂香手里,你要借钱找她。
小英说,我昨晚已经打过电话给桂香,她说家里的钱你管着。
我说,她不想借钱给你自然会这么说了。
小英说,不管钱在你俩谁的手里,大姐向你借几万块钱就这么难么。
我说我真没有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开砖瓦厂花了我三十多万,买村委老街的房子又花了将近十万,还买了这房子和下面的商铺,哪里还有啥钱。
小英说,你少跟我装,你姐夫跟我说了,你在塑钢门窗厂那里就赚了上百万,还不算你先前投资的八十万,你现在手里至少有一百多万。怎么说我们也是亲姐弟,大姐问你借个几万块就这么难。
见她如此死缠烂打,我只得说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那我只有跟你实话实说了,我手里真没有钱,钱全买了房和商铺了。说着走进卧室,拿出厚厚一叠房产证放在小英面前,让她自己看。
小英惊讶道,没想到你在深圳买了这么多房产,现在经济不景气,你买这么多房产做啥。
我说,不买房产难道放在银行贬值不成。
小英说,你知道啥,现在银行利息很高,存定期有两三分的利息。
我说利息再高也比不过通货膨胀的速度。
小英说,真搞不懂怎么会通货膨胀。
我说这有啥难理解的,我们老百姓在用汗水赚钱,某些人直接印钱,然后这些钱混合在一起,钱自然而然就贬值了。
小英说,上面也是为了刺激经济才发行货币的。
我冷笑道,哪个做坏事的人不会先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小英说,我不跟你说这些,虽然你买了这些房产,但我不信你手里连几万块钱都没有。
我说几万肯定有,但我手里也要留点钱应急吧。
小英说,说来说去还是你不肯借,我就搞不懂了,你可以拿出五万块给桂香的姐姐春香买房子,为啥对你自己的大姐偏偏这么小气,何况我还只是向你借。
我说,我又没说不借,等姐夫真要买货车时,我这里万把块钱还是可以拿出来的。
小英说,一万太少,至少得两万。
我说最多一万,不要拉倒。
小英突然抽泣起来,说道,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怎么舍得离开两个孩子到这边打工,偏偏你姐夫还跟车上的售票员搞在一起,我若再不想办法,这个家迟早得散。
我被她哭的心烦意躁,想着自己得了肝硬化都找不着地方哭,她倒好,反而向我哭起了难。
我都答应借一万给她,她偏偏还要两万,说是借,明显是冲着借了不还而来,否则有啥好哭的。
哭一哭,流几滴眼泪,就想让我多给她一万,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把房产证放好,干脆躺在卧室里看起了《读者精华》。
没过多久,小英抹干眼泪,过来说她要走了。然后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
转眼到八月中旬,这天傍晚我经过沙尾工业区路口时,看到红玉坐在工业区前面的草地上,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不见,红玉竟然变得憔悴不堪,没有半点以前白里透红人见人爱的模样。
我问红玉怎么会一个人坐在这里。
红玉不敢看我,低着头跟我说话,问桂香过来深圳没有。
我说没有,问她是不是还在原先的电子厂上班。
红玉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睛也敢看我。
我就知道她的处境肯定很差,说道,陶自强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红玉低声说,我和他已经分了。
我说为啥分的。
红玉说,他跟别的女人好上了,那女的家里开了一家制衣厂,很有钱。
我恨声骂了一声畜牲,说道,你现在没有上班吧,那你住在哪里。
红玉说,我现在在海燕宿舍里住,今天她们要加班,所以我就来这里坐坐,没想到遇到了你。
我痛惜说道,你看你长的这么憔悴,面色蜡黄,哪有半点年轻女孩的模样。
红玉看着我说,是我看错了人,走错了路,怨不得别人。
我说,你现在这种状况,还不如回老家呆一段时间,等身体养好些再出来也不迟。
红玉说,我现在哪有脸回去,肯定会被那些亲戚笑话,再说我现在手里也没啥钱,回去也待不住。说着话,红玉要站起身,没想到一个趔趄要栽倒,我赶紧扶住她,感觉到她全身在轻轻发抖。
她的精神状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我问你是不是病了。
红玉含着泪低着头不说话。
我拉着她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红玉拿开我的手,说没啥大问题,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我说你是桂香最好的姐妹,我怎么能看到你这样而不管。
说着推着她去沙尾卫生所看病。
给红玉看病的是一个中年女医生,跟我说红玉刚做过人流几天,失血过多,身体状况很差,再不懂得保养自己身体,人非得废了不可。
红玉在卫生所打了两瓶消炎盐水,因为打盐水时间比较久,到九点半才打完,女医生给红玉开了三天的药,并叮嘱红玉一些忌口的食物。
我把账结了,红玉低着头说,等以后再还钱给我。
没想到红玉窘迫至此,几十块钱也让她有心无力。
以前她赚的钱大多数都寄回老家给她母亲保管,结果她母亲找各种理由把她寄回家的钱全花光了,现在红玉遭遇困境只能她自己受苦受罪。
我陪同红玉去海燕那里拿她的行李,红玉默认我的做法,我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估计住在海燕宿舍那里也是很无奈的,就算海燕跟她关系好愿意帮她,同宿舍的人难免会给一些脸色她看。
回到明月花园时已快十点,因为复印店晚上九点准时关门,所以玉兰和雪梅回了家坐在客厅看电视。
客房已经睡了玉兰和雪梅,我让红玉睡在我的卧室里,而我自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其实上沙统建楼的那套房子已经空着,原先租了做员工的厂家,因搬厂到关外在六月份已经退了租,卫生我也请人搞了,可以让红玉住进去,但红玉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起居饮食都需要注意,让她一个人住在那边我还真不放心。
帮助红玉不是我人有多好,而是红玉的为人让我非常欣赏,她在复印店的一年多时间里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做事,回到家里也是做饭拖地啥活都没少干,在我心里,我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