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忍不了!我**他祖宗!”陶雅雯眼睛冒火,咬牙切齿地朝着窗口大骂。
敢侮辱阿禾!今日她必要砍下张猛子的脑袋当球踢!
“哎呀,谁教你说这些的,有姑娘家家的样子吗?”太糙了这话,简直不堪入耳。崔婆子一巴掌轻拍过去,总算是消停了。
“阿奶,我觉得小雯姐说得没错,大胡子该死!”韩安儿和陶雅宸却是从角落爬了出来,小小的脸上也满是倔强的认真。
“行了行了,你俩就别添乱了!”吴婆子脑壳痛,连忙扯着两个娃的后腿将人拖了回来。
“下次若还是这般鲁莽,刀还是还回来吧,我可不想每年陪着阿奶给你上坟烧纸。”
轻飘飘的眼神扫过来,陶雅雯连带着两人立马噤了声,缩着脖子连头都不敢抬。
“姐,我错了。”陶雅雯懦懦认错,大脑极速运转,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错处来。
可能自己是真错了,下次语言得委婉一些,不能污了阿姐的耳朵。
楚禾不语,将窗缝开得更大。
最前方的战斗已经结束,迟珥拎着半死不活的卫灵丢上马背,和四名手下返回。
路过还在打斗不休的众人也没有停步,只走到楚禾所在车辆时拉紧了缰绳,马儿甩着尾巴慢悠悠离开。
“砰!”人形物结结实实从马背掉落。
“哎呦,我的腰啊!没人性啊!”卫灵闭着眼睛,抽着冷气满地打滚,即使这样嘴巴也没闲着。
赵采文坐不住了,赶忙连滚带地从装满杂物的板车上跳下,匆匆跑到少年身边。
“喂,你还活着吗?”
两支竹签在楚禾手指间灵活翻转,张猛子依旧在叫嚣。
这毅力,这火气,放后世,在除夕夜点燃,那将是经久不衰的盛世烟火。
“你们待着别出来,我马上就回。”楚禾掀开车帘,眼神压制,车上众人登时闭嘴。
包括崔婆子和吴婆子。
手下溃败,张猛子孤狼困兽般立于坡顶。
粗犷暴戾的面孔陡然变得沉着坚毅,身体挺立,手中的箭稳稳紧握。
目标出现,张猛子眼睛微睁,弓如满月,箭矢疾射而出。
少年打扮的人不惊不惧地立于原地,当他以为就这样轻松解决之时。紧要关头,那人却是翻着筋斗险险躲开,然后鲤鱼打挺站稳。
不甘,抽箭,搭弓。闲庭信步般,那小娘们儿总能轻巧避开。
再次抽箭,数箭齐发,坡下尘土激扬。楚禾纵跃,依旧傲然挺立,甚至还有心思冲自己竖中指。
怒火中烧,冷汗却不知不觉湿了衣领。张猛子伸向后背,可这次却没摸到东西。
箭筒空了。
下意识想逃,可山下的持刀大汉皆盯着自己。
而楚禾不见身影,只坡上脚步声渐近。
脸上惨淡苦笑,张猛子舍弃长弓,弯腰拾起双锤。
这次怕是要折命于此,凉风吹过,张猛子精神清醒又亢奋。
他张猛子生于穷苦门户,走投无路而投身于军中。
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方,被人戏弄被人欺压。没有军功便想方设法创造机会,在阎王殿走了数度才得了老将军青睐。
冲锋陷阵是多久远的事儿了?
自打做了赘婿后他好像没有正经生死搏斗过,每日蝇营狗苟,为了往上爬,也为了取悦他人。
今日,就堂堂正正再杀一回吧。
“来吧。”
少年,不,少女已经走到坡顶边缘。张猛子深吸一口气,双臂轻抬。
楚禾颔首,背手抽刀。
“迟小弟,阿禾自己能解决,咱们还是莫要插手。你说呢?”
路边,陶三之展臂挡在欲要上坡的迟珥身前。两个男人使了力气,一个挤一个推。
陶三之尽量不去看那摄人的眼神和凌人气势,只铆足了力气较劲儿。
“三之,不得无礼。翟老为兄弟们尽心医治,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寒老人家的心不是。”
呼啦啦,陆宽带着一群汉子走了过来。连马车上的妇人婆子也跟上来,将迟珥围了个严实。
话虽这般说,可无一人让出路来。
迟珥瞧了为首的陶三之和陆宽二人一眼,然后就地而坐,抱刀闭目。
陶三之也一屁股砸在地上,不偏不倚还是挡在迟珥身后。
坡上两人依旧遥遥相对,衣衫随风鼓动,两人身形未动。
又是两刻钟,张猛子右脚微动,铁锤也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楚禾轻笑,大跨步疾行。刀身划过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
掌心沁汗,锤柄打滑,可是没空管了。张猛子大吼一声,举锤迎战。
终于有动静了,路边所有人偷偷松了口气。
铁锤携着万钧之势劈扫而来。
没有贸然拼刀,楚禾仰面下腰,单膝滑跪擦着锤身而过。
第二回合楚禾气势不敌。
一招落空,张猛子止住冲势,迅速转身,钝器撞开朝着自己咽喉袭来的横割一刀。
金属激撞,火花四溅,声响尖锐刺耳。
旁听者捂耳又抚心口,只因心脏好似被人徒手捏住一般,喘气艰难。
而交战双方却无暇他顾,眼中只有风声和彼此。
趁楚禾手臂被迫震开,身形不稳之际,张猛子一鼓作气。一锤朝楚禾脑袋砸去,一锤高举直击楚禾胸膛。
生死面前,没有倚强凌弱和卑鄙底线,谁活到最后,谁便是强者。
依仗自己健壮的体魄和可举千鼎的力气,张猛子嘶吼着逼近少女。
大锤飞旋而下,其上尖刺在阳光下闪烁寒光,周围的空间都似被这恐怖力量扭曲。
近了!她逃不掉了!
张猛子双目放亮,极度兴奋之下,面皮不受控地抽搐。
“砰!”
“啊!”
只可惜,预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连声音都不对劲。
“咳咳……呸!”
半晌,虎背熊腰的男人从一堆土块中拱出。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以及清爽依旧的楚禾。
“这不可能!”张猛子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也要帮她!
明明她就要葬身于锤底,为何此时山塌了,正好挡住了自己这全力一击。
“不!再来!”神智明显已经混乱,张猛子爬起,还没站稳就朝楚禾冲来。
“呵。”
楚禾轻嗤,手心光芒隐退。甩了甩臂膀,不徐不疾地直面这气势不足的攻击。
一壮一弱,快到重影的两人再次交锋。左刀横握,右刀前指,楚禾屈膝冲刺。
鬼魅的影子左避右闪,想锁定一击致命是痴人说梦。
张猛子摇头定目,眼神警惕留意后方,双臂左右挥舞,只要撞上必然脾脏破裂。
故技重施,楚禾闪到张猛子一侧。在对方察觉后变换招式准备以攻为守之际,楚禾撤身蹲地。
手一扬,轻刀便旋转着贴着地面绞上笨拙大汉的脚踝。
“啊!”
即使早有察觉,可还是躲避不及,张猛子吃痛,艰难稳住庞大身躯。
就在此时!楚禾利箭冲出,助跑,弹跳,一个剪刀腿攀上壮汉脖子。
于空中绞动翻转,楚禾试图用自身力量压制。只可惜两人体型力量悬殊,张猛子疯狂摇摆,楚禾便轻易被甩落。
翻滚落地,楚禾麻利起身,将扯下的破烂布料丢到地上。
张猛子暴怒,可脚受了伤,此时的他只能以守为攻。
楚禾却是不慌不忙,困兽之斗而已,自己耗也能将其耗死。
不过她不想浪费时间了。
张猛子挣扎站起,眼睛紧盯楚禾动作,手中大锤握了又握。
懒散的神色一收,楚禾凛目,全速上前。
在靠近张猛子之时,撑地侧滑,右脚直蹬对方受伤的脚腕。
迅速抽身,躲开破空而来的钝器,然后转移位置再蹬。反反复复,就只对着脚腕猛踹。
“你戏耍我?”张猛子羞愤大吼,手臂早已没了力气,双腿血流不止,整个人狼狈跪地。
缓慢走到不远处,捡起掉落的刀,楚禾加速冲来。
右脚横踢,张猛子手中的唯一依托还是被轻易踢飞。
收腿,膝盖上顶,壮硕的男人屈辱地被压着脖子扣在地上。
“你不能……啊!”张猛子奋力挣扎,握起拳头朝楚禾脑袋砸去,可下一瞬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楚禾起身,松开手中竹签,一枚插进张着的嘴里,一枚刺进胯下。
“这是你嘴臭的代价。”
刀芒划过,地上痛苦惨叫的人得以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