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橘红色的余晖透过竹林的缝隙洒下,宛如金色的丝线交织在翠绿的竹叶间。
谢钟情坐在茵席上,双手撑着下巴,眼神专注地看着面前郎君悠然吹笛。
王政身影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修长,轮廓分明的脸庞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他手持竹笛横放至唇边,手指按住笛孔,悠扬的笛声传入林中。
他也感受到了谢钟情的目光,心情舒畅,一曲毕,他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小女郎,温声问:“阿鸾以为,外兄这曲如何?”
“嗯嗯,”谢钟情撑着下巴点头,“外妹今日方知,景烨外兄不但琴艺绝佳,笛子亦是超绝,小女实在佩服。”
这就是当代名士的实力啊,阿耶批语名副其实,传言不虚。
王四郎面颊微热,紧抿的唇角扬起,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温柔缱绻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沦陷。
看着俊美清贵的郎君面上带了着羞赧,谢钟情勾唇一笑,心中欢喜,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梦境之中,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阿鸾,在笑什么?”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谢钟情的耳边轻轻诉说着情话。
谢钟情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她低下头,不敢看王政的眼睛。
“呵呵……”郎君轻笑,“阿鸾今日感觉如何?”
他其实是想问,他们今日的相处,谢钟情习惯吗?喜欢吗?他表现得可好?是不是比庾五郎更好?
男子眼神中满是真诚和温柔,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谢钟情的心跳加速,她收了手,端正跪坐好,在王政期待的目光下点头道:“外妹今日甚为开怀,多谢景烨外兄。”
她能感受到景烨外兄其实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为了能让她开心,做了诸多尝试,却也恰恰符合她心意。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夜幕即将降临。
王政看了看天,起身,道:“天色已晚,阿鸾我们下次再约。”
女郎点头,“可。”
“我送你回去吧。”王政又道。
“善。”
王氏仆人过来收拾东西,王政与谢钟情并排往竹林外走。
今日与景烨外兄这般相处融洽,谢钟情心底轻松,回去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唔,还是在自家后山约会好啊,之前不管是与庾五郎,还是景烨外兄,只要他们一起去列肆那边逛街,总是会冒出一个晋离亥,来个精准无误的“偶遇”。
搞得谢钟情都要以为自己身边是不是被楚王安插了眼线,若不是她身边的仆妇随侍都是父亲安排的谢氏家生子,对谢氏忠心耿耿,她都要好好查查看了。
回到谢氏府邸宅门前,王政转身看向身侧的女郎,谢钟情也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
傍晚的天色黯淡下来,昏黄的光线洒在他们身上,蒙上了一层淡淡微光,王政的神情温柔至极,他的眼神中盈满眷恋与不舍。
谢钟情被他的眼神迷住了,双颊泛起一抹红晕,暗道,景烨外兄明明没有任何露骨的言语,可为什么总是让人脸红心跳……
“阿鸾,今日一别,五日后再见。”王政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好。”谢钟情点头,正准备进去,才走一步,她脚步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复又转身回来。
“阿鸾,怎么了?”王政不解。
谢钟情抿着嘴,柳眉颦颦,似在想什么。
王政:“怎么了?是忘了什么吗?”
谢钟情看向他,小声问:“景烨外兄,你如今已弱冠,那你可知,我们二人婚期是多久?”
原来是这个,他还当是什么呢。
不过,阿鸾既然主动问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想嫁他?
王政眼眸弯了弯,“阿鸾放心,这个家君与尊君正在商议,应该很快定下来了。”
好吧,原来两家还没想好。
不知为何,谢钟情有点点遗憾。
谢钟情回神,对其颔首:“既如此,那景烨外兄再会。”
“好,”王政点头,“阿鸾进去吧。”
“好。”
二人依依惜别,进门前,谢钟情回首,见白衣郎君站在原地含着笑看她,她有些不自在,“景烨外兄,我到府了,天色不早,你也快些回去吧。”
王政点头,眼里的笑意不减,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女郎的模样深深地刻在心底,旋即才转身离去。
谢钟情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黯淡的天色之中,她缓缓走进府邸。
芙儿见自家女郎与王四郎君如此依依惜别,她不由一笑。
看来女郎更为喜爱王四郎,二人眼神简直都要黏在一处了,以前与庾五郎都没这般。
谢钟情唇边挂着笑意,脚步轻快,一个抬眸,对上大兄揶揄的神色。
谢钟情呆住了,结结巴巴,“大兄,你怎么在此?”
他都看了多少?
想到被长兄看到自己与未婚夫惜别,谢钟情小脸爆红,尴尬的。
谢环笑意盈盈,“还不是天色已晚,见你迟迟未归,大兄才出来瞧瞧嘛。”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他都要怀疑王四郎是不是把他妹妹拐去王氏府上,夜不归宿了。
谢钟情嘟囔,“多谢大兄关心。”
谢环走近,“今日很开心?”
“嗯。”
谢环偏头,暗暗观察了眼,见小妹的确是真的搞笑,便又笑了,道:“看来王四郎也得阿鸾的心呐。”
哎,不枉人家等了这么久。
谢钟情又被大兄打趣羞赧了,她嗔了眼谢环,“大兄不许取笑我!”
“呵呵呵……”谢环轻笑,“谁取笑你了?成了,快回去了,大人母亲等你用膳呢。”
“善。”
回到苏氏是清风苑,谢司徒与苏氏关心问了两句,知道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夫妻二人便也没再问。
女儿与未来子婿约会,做长辈的哪好盘问那么多细节?
知道二人相处融洽就够了。
……
之后的日子,每到休沐日,谢钟情与王政都会到后山竹林弹琴作画,日子过得颇为惬意。
很快,王谢两家商议过后,定下婚期,在明年四月廿五,而谢钟情的生辰就是四月初八。
对此,苏氏倒没多少意见,主要是谢钟情现在才年仅十五岁,明年四月才十六岁,而世家之间联姻的筹备工作本就麻烦,明年四月算快的了。
婚期定下,谢司徒已经开始到处给女儿搜罗宝贝当嫁妆。
其实自谢钟情出生起,谢司徒就开始搜罗东西给女儿了。
谢钟情可是陈郡谢氏本家嫡出的唯一女郎,谢司徒的掌上明珠,排面怎么可能低?
必须要安排多多嫁妆,羡煞旁人,狠狠打脸那些说闲话的人。
苏氏与女儿商议筹备婚服。
其实这时期成亲穿的衣服,一般都可以在重要场合穿。
大晋是儒释道蓬勃发展的时期,时人追求超脱自我,而白色则被视为返璞归真的颜色,最为淳朴,太子常服就是白色,官家的帽子也是白色,多数贵族成亲穿的都是白色婚服,并且头戴婚纱。
苏氏却不大喜爱白色作为婚服,她问女儿:“阿鸾喜欢红色做婚服否?”
她是不喜欢白色做婚服,但时下大众主流是白色,她还是尊重一下女儿的意见,若谢钟情不喜欢便罢了。
谢钟情想想还是能接受,遂点头:“可。”
然问题来了,官家的龙袍就是大红色,总是要避避为好。
最后苏氏给女儿敲定了,用绛红色,一种比较深沉的红色。
不仅如此,怕女儿不喜欢,苏氏还提前画了设计图,那复杂的花纹,华丽的配饰,简直看晕了小女郎的眼,谢钟情越看越满意,抱着苏氏撒娇,“阿母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