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洞之后,每隔30分钟,樊卫伟的人都要向下打一发信号弹。可能是我们走的太慢,又或许深坑真的通往地狱,接连发射数次照明弹还是没看到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胸口的气温计的指数已经从降到零下十多度。
二小打开激光测距仪想往下测量,可测了几次,屏幕上的读数变成全屏888,彻底失去作用。
樊卫伟拿对讲机与洞顶留守的人联系,也是滋啦啦的没有回音,只有附近的人才能收到信号。
我戴着手套的手都感觉冻得有些麻木,腿也颤栗不止,但狭窄的山道想歇歇脚都没地方可歇,耳旁不知道从何处吹来的山风,夹杂些许冰沙吹得脸生疼。山风更是不停嘶鸣呜咽,声如鬼怪受刑,又似战鼓猛锤。
心里想着白女侠和娇弱的令狐秀媛怎么样了,于是喘着粗气抬头往上望,就看她们俩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手电筒离得远了也照不真切。
往下望去,下面还是跟直通幽冥般的无底深渊,黑漆漆的毫无变化。
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里不恐惧是不可能的。
无奈身后樊卫伟不停催促,只得继续往下。
又往下走了半个钟头,黑衣壮汉掏出一发照明弹,向下打去。
但这次,炽热的火焰刚亮起来,仅仅落下七八秒钟就突然消失了。
樊卫伟咦了一声,呼出一口白雾说:“再打一发,往侧面打。”
随即又是一道火光,照明弹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形,越过百十米的黑暗,撞到对面洞壁上垂下的钟乳石反弹下来,落下深涧。
这时我们就看见,洞底最下面一阵阵亮光反射。
一捧捧寂静无波的湖泊星罗棋布,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幽深的洞底。
大小湖畔随着照明弹的光束映照变幻莫测,大的圆似皓月,小的宛如夜空中数不胜数星辰,蒸腾的水雾更是随着山风飘飘渺渺,如梦似幻,恍如仙境。
眼中天地异转,星月倒悬,好像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地表,下面的湖泊群才是夜空。
一时间,众人着实难以分辨,自己究竟是去往天宫邀月,还是下到地底寻墓探宝。
孙福生眼前一亮,骂道:“是水!他奶奶的,走了这么久终于见底了。老子还以为又遇到什么让人产生幻觉的鬼东西了。”
众人也纷纷呼出一口白气,有了着落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沿着岩壁间开凿的小路往下行进。
离湖面越近,人工修造的痕迹越明显。脚下也从岩壁间开凿的小路,变成一块块条石垒成的台阶。待走到岸边,一座古朴码头映入眼帘,左右每隔十多米都有牛首造型的粗壮系船柱矗立。
每条石柱上都拴着腐朽断裂的铁锁链,有些尚且完好的锁链,另一端系在一条条搁浅在湖旁的古老木船上。
这些木船数量极多,长不超五米,形制大肚平顶,比古代的一般船只更宽更深。有些倾覆叠压,有些挤做一团,船板也是漏洞折断,破败不堪。
······
这一趟下来虽然没碰到什么机关,但耗费的神情精力比爬一座同样高的山峰还要更多。
大伙顾不上黑衣壮汉枪支威胁,随意席地而坐,有捶腿的,有唉哟叫的,有拆开食物补充体力。
连王鑫鹏这等武林高手也累的不行,随手扯下头盔,大光头上跟开了锅一般呼呼冒着白气。年纪稍大的陈教授,后半段更是被两个黑衣壮汉架着抬下来的。
我也靠着系船柱,在大小美女旁边抬头遥望洞顶,顶上墨色浸染,进来的洞口早已消失不见。
孙福生搓着手,抽了抽鼻子说:“真特么冷,你说上面跳下来的人,会不会掉湖里了,这么高跳进水里还能活么?”
我说:“你一个海军都不知道?从30米的高度跳水里,水面就和水泥面没啥两样。”
“道爷我是潜艇兵,知道那个干啥,唉,顺子这啥味?”
我也好奇的闻了闻,一股臭味直冲鼻腔,连忙捏着鼻子说:“不像洞里的血腥味,道爷你是不是吃臭豆腐了?赶紧滚一边去。”
“我特么是好那口的人吗!?不对!道爷我想起来了。”孙福生转头看向弹三弦的。
弹三弦的离孙福生最近,刚才在洞里血腥气浓重,众人离的又远,闻不见他身上的屎尿味。现在走了一路浑身是汗,扯开的衣服间,那股味道随着汗气蒸发,着实有些难以言喻。
孙福生轻轻踢了一脚。“唉唉唉,老哥,道爷我不是嫌弃你啊,您演技可以,但您这味道有点差劲。啧,这下边有水,要不您去刷刷腚?”
弹三弦的老脸一红,爬起身来,从台阶上走下去,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洗刷去了。
我缓过劲来,悄悄问令狐秀媛:“学妹,刚才在上面的时候,你是不是从樊卫伟的话里,分析出什么来了?”
令狐秀媛刚打算开口说话,忽听一声急促惨叫从下方传出。
众人纷纷起身,拿枪的拿枪,拿刀的拿刀,寻着声音往下看去。
就见那弹三弦的山民,裤子褪到一半,整个身子已经被什么湖里的东西拖到水下。
山民一起一伏,使劲扑腾惨呼救命。但黑衣壮汉还未来得及上膛时,人已经消失在漆黑的湖水中。只留下一团团红色血雾,在波澜中慢慢扩散。
更加诡异的是,随着湖水波澜起伏,湖面从山民消失的地方,慢慢凝成固体,冰壳逐渐蔓延,仅数秒功夫就延伸到岸边。手电光下,面前的湖面真如皓月般反射浩然光泽,数团红雾,也似月亮上的陨石坑般清冷诡异。
这幅景象,把樊卫伟惊的一愣,沉声问着我:“顺子,这啥情况。看清是什么东西在地下了没有?是不是你说的银色蟒蛇?”
我搓着冻得通红的鼻头说:“水的过冷现象而已,这里湖面平静,才能在0c以下还保持着液态。至于银蛇,我也没看清刚才水底下是什么东西,想来蛇这样的生物,在这种温度下也会冬眠吧?”
他眼神眯起,把枪上膛,走下台阶行至湖边踩了踩坚实的冰层,抬头给大伙说:“都别害怕,有啥怪物也被冻住了。行了,已经休息半个小时了,都下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