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警察只问了他们想问的,其余的一概不说,这让许在很困惑。
秦骆突然死了,邢助理身受重伤,夏驰成了杀人凶手……
把剥了一丝不挂的水煮蛋放到她手中,坐着的男人目光顺着她的手向上,最后定在她的眼眸,不冷不热道:“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白画意的事处理了一半,他突然接到酒店总经理的电话,向他汇报说温泉池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和一起伤人事件。
死者朋友已经报警,而伤者是他的助理邢浩。
他赶到现场,发现邢浩倒在与他分开的地方,而恒辉地产的二世祖秦骆死在许在曾经待过的水池里。
当时情况邢浩情况危急,他只能派人去核实,许在是不是已经被邢浩叫来的服务员送回了客房。
总经理汇报,许小姐是回房了,但不是邢助理叫的人,是她的男朋友送回去的。
听到许在没事,陆斯衡没有多想,只顾上先保住邢浩的性命。
枕骨钝器伤,现场120急救医生表示伤势严重生命垂危,在救护车上他就联系了西门川。
等人送进了手术室,紧接着接到警察的电话,也不是许在主动要求他来认领,仅因为他是集团分公司负责人,警察需要向他通报案情。
想到这件事自己也有一定责任,陆斯衡缓了缓语气,向她简述了警察通报的情况。
“那块区域属于监控死角,警察只能根据秦骆朋友的供述推测案情。当晚秦骆与夏驰发生激烈争执,夏驰单方面殴打了秦骆,从现场情况法医初步鉴定,符合事实。”
说到这,陆斯衡站起身,深深看她一眼,面色沉重地继续说道:“据警方推测行凶者溺死秦骆后,发现邢浩目击现场,遂杀人灭口。”
许在手心里捏着鸡蛋,摇头解释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夏学长没有理由再回头报复秦骆。”
“在在。”陆斯衡抿了抿唇,“鉴于你和他的特殊关系,你的证词警方不会采用。而且酒店监控证明夏驰把你转交给程晨后,的确再次进入到温泉池范围。目前所有证供都指向他,他的杀人嫌疑最大。”
听完他的叙述,许在目光转向躺着病床上,脑袋上包着厚重的纱布,身上插满仪器管子的邢浩。
喃喃自语道:“所以只有等邢助理醒了,才能真相大白。”
陆斯衡没有接她的话,只催促她:“快把早饭吃了吧,司机马上到。”
就在这时,刘清麦的电话打入。
陆斯衡迈步出了加护病房,到了走廊里才接起。
刘清麦问道:“在在接到了吗?”
陆斯衡回头看了眼微敞的门缝,女孩依旧默默站着,轻“嗯”一声。
“她没怎么样吧?”
“情绪还算稳定,警局里的人没有为难她。”
“小邢的情况呢?市局局长向我汇报,邢浩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陆斯衡淡声道:“邢浩的手术很顺利,西门主任亲自主刀,至于清醒时间不能确定。”
话音刚落,紧接着他听到话筒里传来赵濑垣的声音。
“领导,秦宗元非要见您,上面给他开了通行证。”
刘清麦的声音不慌不忙:“帮我拦着他点,我准备一下再和他谈。”
陆斯衡倒有点担心:“刘女士,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刘清麦没有隐瞒他:“恒辉地产的秦宗元带着记者闹到了市府大楼。”
“他怎么敢的?”
陆斯衡眉心轻折,“他儿子猥亵在在,还有脸到您面前闹。”
在儿子面前,刘清麦并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困境:“秦宗元和西河省领导陈序是亲戚关系。”
说到这,陆斯衡大概明白了。
五年前陈序就对A市势在必得,没想母亲空降硬生生挤掉了他的位置。
陈序对此耿耿于怀。
也不知道上次的狗仔事件是不是他闹出来的。
总之,现实远比能想象到的复杂的多。
但凡有机会,人人都想踩高位者一脚。
陆斯衡沉声问:“秦家想怎么样?”
刘清麦:“秦骆是秦宗元的独子,他要求尽快惩戒凶手,直接判处死刑。”
“死刑!”
陆斯衡脱口而出的同时,听见背后传来“嘭”的一声。
回头看去,许在一脸苍白地站在病房门口。
牛奶撒了一地。
“怎么了?”听见异响的刘清麦问道。
“没什么。”
陆斯衡掩饰过去,继续道,“不管秦家怎么说,至少等邢浩苏醒后,才能定夏驰是否有罪。”
不是他想帮夏驰说话,而是当时若是没有夏驰在,许在还能完好如初吗?
这是陆斯衡从昨夜到现在,懊恼不已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刘清麦提出一个陆斯衡心知肚明的假设。
“……如果小邢他醒不了呢?秦家不会一直等下去的,事关在在,我们刘陆两家不方便插手。”
顿了下,刘清麦提醒他道,“斯衡,你得做好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
一手抛弃夏家划清界线,一手安抚许在避免矛盾激化。
许久,陆斯衡敛目应下:“明白了,刘女士。”
刘清麦和陆斯衡的每句对话都听在许在的耳朵里。
她明白刘清麦的困境,也认定了陆斯衡的选择,但她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夏驰。
是他救了自己,现在被人冤枉坐牢,还要被判死刑。
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和杀他的刽子手无异。
陆斯衡挂断电话,同时司机出现:“陆先生,车子已经备好。”
他刚要开口叫她回去休息,只见女孩扭头回到病房内,枯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
司机看陆斯衡眼色,陆斯衡知道现在劝不动她,只能暂时放任她想做什么做什么。
过去三天,许在没日没夜地守在邢浩的床边,查看他的术后检查报告,分析原因,用上所有能够用上的药。
可他一点转醒的迹象都没有。
一筹莫展的许在感到压力巨大,不由得生出绝望的情绪。
而身体达到极限的她,在随意吃了口饭食后,倒下,昏睡了过去。
此时男人才从门外进入病房,黑眸凝着她倔强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俯身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伸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横抱起,走向病房套间内会客用的长沙发。
这一觉,是这几天许在睡的最踏实的一晚。
梦里,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
快悠悠转醒时,鼻头一阵骚扰,她闭着眼睛,抬手去挠。
鼻子没碰到,倒先是摸到硬质的布料,和听见男人嘶哑的嗓音:“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