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君泽单手接过,摊开掌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胶囊录音笔。
小巧的一个,却蕴藏着能让整个宋家分崩离析的力量。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几个钳制宋广泰和姚玉欣的保镖同时松了力道,两人立刻挣脱出来。
宋广泰早就气红了眼,他作威作福了一辈子,就连到了晚年,底下的这群孙子辈都得恭恭敬敬地对他,何时受到过这种欺负和嘲弄?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抡起拐杖,直接砸向傅斯寒的脑袋!
“混账东西!你欺人太甚!”
傅斯寒只略微偏了偏头,便躲过要害,却任由那拐杖砸在肩膀上。
特别定制的黄梨木龙头拐,沉重有分量,宋广泰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一下砸得结结实实。
杖尖重重划在傅斯寒的脖子上,当即就出了血。
肖君泽大喝一声:“住手!”
两个警察连忙上前,按住了想要继续打人的宋广泰。
傅斯寒伸手抹了一下脖子,“嘶”地吸了一口气,皱眉:“瞧瞧,要不是有保镖之前拦着,我早就被宋老爷子打死了……是不是伤到大动脉了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望着年轻警官,一脸可怜相:“肖队,你可是亲眼瞧见的,可得给我做主啊!”
肖君泽嘴角抽了抽,实在没眼看。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上去抽这货一拐杖了!
正在这时,姚玉欣趁着混乱,飞快地扑到肖君泽面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录音笔。
这东西如果真落在警方手中,任凭宋家在海城再有地位,宋安然也绝对不能轻易逃脱制裁。
她绝不会看着女儿身陷囹圄!
于是,肖君泽刚拿到手的录音笔,就这样落到了姚玉欣手里。
他沉声呵斥:“宋夫人,你这是妨碍公务!把录音笔交回来!”
姚玉欣神色间带着一抹疯狂,在对方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下,果断地将那个小巧的录音笔吞进口中!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
宋广泰见状冷笑一声,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可那眼神分明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挑衅。
姚玉欣艰难地咽了下去,喉咙还残留着疼痛。
再怎么叫做胶囊录音笔,也绝没有胶囊那样小。
可她却十分得意,语气也嚣张到极点:“想要证据,就剖开我的肚子拿吧!”
气氛陷入僵持。
可一旁却传来一道十分欠揍的笑声。
傅斯寒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姚玉欣,啧了一声:“早知道宋夫人喜欢吃这玩意,我就多准备几个了。这次来得匆忙,就带了两个。”
说着,他从另一个口袋又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笔,这回直接塞进肖君泽手里,顺势合拢他的手指,还在他手上轻轻拍了拍。
“肖队,这回可要看好了啊,再被‘吞金兽’吃掉,可就真没啦。”
肖君泽冷眼看他,口型无声地赏了他一个“滚”字。
一旁的姚玉欣,顿时白了脸。
宋广泰心口一阵绞痛,险些又晕了过去。
傅斯寒却招手叫人,故作虚弱:“周离,快过来扶我一下,我这头好像有点儿晕呢,失血过多了……”
-
傅斯寒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
他拿出手机一瞧,许溪在两小时之前给他发了消息。
他那会正在警局据理力争,为自己辩护呢,就没来得及回复。
看了一眼时间,想必她已经睡了,就没回消息打扰,直接按熄了屏幕。
身后脚步声响起,肖君泽从警局中跟了出来。
看着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布,难得关切地问了句:
“没事吧?我看伤口划得挺深的。”
傅斯寒不以为意:“死不了。”
肖君泽拿出烟盒,敲出一支递给他:“也是,上学那会儿你整天跟人家打架闹事的,生活轨迹除了家,医院就是警局,这三点一线的,每天和打卡一样,连我爸都觉得你活不长。你能健康平安地长到现在,挺不容易。”
傅斯寒接过烟,斜睨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肖叔这么看得起我?”
肖君泽笑了笑,正要掏出打火机点烟,却见火光一闪,傅斯寒居然把打火机怼到他面前了。
肖君泽有些意外,还是就着他的火,低头点上。
“你小子还会给我点烟了,真是孝顺。”
傅斯寒低笑了一声,吊儿当啷地回道:“这不是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嘛,好歹也得献个殷勤啊。以前都指望着肖叔保我,现在他升官了,我可不就得紧紧地抱着您的大腿了嘛。”
肖君泽觑了他一眼:“没个正经。”
他安静地吸了一口烟,嗓音沉沉:
“张伟良全交代了。他这几年迷奸了多名女性,专挑那些家境差,性子软的小姑娘下手,事后又用视频要挟,多数女孩都不敢出声,只能认栽;
有个别反抗地报了警,可他在那一片早就打点好了,事情都没闹出来,就被压了下去,威逼利诱一番,对方也只能被迫忍气吞声。去年有个姑娘不堪受辱跳楼,最后还被伪造成了自杀……”
傅斯寒低骂了一句,脸色十分难看。
肖君泽轻叹,转换了话题:“他提供了一段和宋安然交易时的录音,这次那女人肯定脱不开干系了。还有三年前国外那场车祸,也是宋广泰替她摆平的……”
“猜到了。”傅斯寒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嗤笑:“对待外人冷血无情,对他这个亲孙女倒是‘关怀备至’。”
肖君泽不置可否,“对了,许大海这面也不能拖着了,你赶快把人放了。”
傅斯寒似笑非笑:“早就放了。”
肖君泽诧异挑眉,却见傅斯寒抬腕看了一下手表。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经到了泰缅边境。哦对了,这可是他自愿去的啊,和我没关系。”
肖君泽:“……”
他才不信谁会自愿去那种鬼地方!
这臭小子指不定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不过那种人渣的爹,也实在是死不足惜……
肖君泽想起了什么,又数落了他两句:“你说你,撞坏人家大门也就行了,怎么还把人家后院房子也拆了?又不是毛头小子了,发泄你无处安放的怒气吗?”
傅斯寒不以为然,垂眸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那间房子,是我女朋友以前住过的。”
她在那里度过了无比黑暗恐惧的岁月。
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被那间房子亲眼见证。
她无力挣脱,只能任人宰割;她看不到未来,每一天都是煎熬。
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抹掉的伤痕。
他早就想拆碎砸烂了。
-
傅斯寒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主卧房门,发现许溪侧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带上门,他先回到客卧浴室,洗去了一身的血腥味和脏乱。
脖子和肩膀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可还是隐隐作痛。
宋广泰那老东西,真是下了狠手。
重新回到主卧,见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睡姿,一动不动。
傅斯寒走到床边,揭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
不等他从背后把人抱住,许溪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傅斯寒……”
似乎只是一声呓语,却一下子把他的心都叫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