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等待
“你怎么没把家也搬上？”
牵着两匹马的马飞在城门口等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看着迎面而来的赵正平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马飞调侃说道。
这次进沙漠里不知道要待多久，有备无患嘛，疗伤药解毒药，不都得带吗，赵正平没好气回答道，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包袱分给了马飞一半。
马飞随便看了几眼包袱里的东西。
“你真是百密一疏，你怎么就不带干粮，沙漠里有馒头吗？我昨天和张紫薇都蒸了不少馒头，马飞以为拿住了赵正平失误之处，说话有些得意
“别提馒头，妮子的馒头咱昨晚就吃的剩下两个，被老鼠溜进灶房里啃了，你蒸的馒头在旁边个个完好无损，老鼠碰都没碰，我没敢拿，赵正平的回答让马飞噎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了沙漠边上咱找个镇子买一些干粮就好，走吧”
赵正平没再去挤兑马飞，两人骑马出了并州城。
赵正平与马飞一口气行了三个时辰，烈日当头时二人终于到了沙漠边儿上的一座镇子，大概是整日里黄沙漫天环境恶劣的缘故吧，镇子看起来人烟不多，不过名字却挺有意思的，镇口的栅栏大门上挂着木板上写着三个字“沙宝梁”。
二人牵马而行进入了镇子，沿着镇子主路一路搜寻，终于找到一家小小的饭馆，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后，赵正平手掌轻轻拂掉了桌子表面的沙尘，露出了桌子的颜色，放下背上的包袱，马飞跑去后面一通叫唤，才找来了饭馆老板，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拎着个烟锅，这造型让赵正平看着很是亲切。二人先叫老板上了一壶茶，加两笼包子，又吩咐老板蒸二十个馒头包好了两人离开时要带走。
喝着苦涩的茶水，吃着土味很重的包子，赵正平想着找人打听下当地情况，奈何茶水都快喝完了，也没见着路上有行人走过，无奈之下，只能去寻饭馆老头打听了。
赵正平找到了蹲在灶房里蒸馒头的小老头，打了招呼后直接进了灶房蹲下帮着添柴，马飞拎着木桶去打水喂马了。
一番攀谈后赵正平得知这个小老头不但是这家小饭馆子的老板而且还是这个镇子的里正。赵正平欣喜不已，这可算是找对人了。
不过随着赵正平向老头打听起了关于李永芳的事后，小老头突然把烟锅重重一磕，冷着脸问道：“你打听李永芳干什么？你们是做什么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赶人之势。
刚喂马回来的马飞没听到二人之前说了什么，看着怒气腾腾的小老头，马飞挠了挠头，站到灶房外面没有进来。
小老头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树皮一样干枯的手像鸡爪一般紧紧的抓着烟锅子，眼睛里的痛楚与仇恨似乎快要溢出来。
“老爷子，您别着急，跟您说了吧，我俩是捉刀人，干的是拎着土匪脑袋去衙门换赏银的营生。”赵正平看小老头牙齿紧咬，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似乎与李永芳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你俩要拎着李永芳的脑袋去换赏银？哈哈”
小老头愣了一下之后抬起烟锅指着赵正平哈哈大笑。
“马飞！”赵正平大声喊道。
“噗”，灶房的顶梁柱上突然插了一柄短刀，入柱极深，纹丝不动，顶梁柱几乎被捅穿
小老头看了看顶梁柱上插着的短刀，又回头看了看马飞，一身轻便打扮满脸无所谓的马飞进屋后拔出了刀，转身后，短刀一瞬间消失在了手上，小老头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小老头儿姓胡，叫胡烈，当沙宝梁的里正有三十多年了，胡烈有个独子，名字叫胡飞。这胡飞打小顽皮，是沙宝梁的孩子头，长大后遇着来剿匪的官军后跟着投了军，在军中学了些把式，在一次与莽朝胡人遭遇战中丢了只胳膊，退出了军伍回了沙宝梁，胡飞虽说独臂但是有些把式傍身，聚集了镇上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儿后多次击退来犯的土匪，镇上人都很尊敬小老头这一家子，有个大姑娘不嫌弃胡飞独臂，家里人也同意，拗不过的胡飞同意了，揣着自己攒了很多年的银子去了并州城寻思着给这大姑娘打个镯子。
不幸的是就在胡飞离开镇子上路不久后，李永芳闯进了镇子，闯进了小老头胡烈那座张红挂彩的院子。
老头停顿了片刻，
捧着镯子从并州回来后的胡飞知道大姑娘投井了，投井前翻来覆去就念叨着一句话
“我配不上飞哥”。
胡飞安葬了那大姑娘后，在老头胡烈屋子外跪了一夜，然后自己拿着刀进了沙漠，自此之后没了消息
两人听完后皆沉默不语，身体紧绷，拳头紧握。
“唉，都过去多少年了，不提了，如果你们真要进去找李永芳，小老儿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情？”小老头在灶台上磕了下烟锅后卷起来插到腰间接着道
“这么些年了，小老儿也死心了，你俩要是真能成事，能不能帮小老二顺带着打听下飞子的事儿，小老儿给飞子立了个坟，可这每次去坟头可以说的事儿太少了”。
马飞在灶旁打包着馒头，小老头带着赵正平去找纸笔，赵正平让小老头绘了一份地图。
二人收拾妥当后，踏入了这片沙漠中。
数百年了，这片荒凉的大漠上胡人来过，官兵也来过，更是有好几绺子土匪长期盘踞在这里，放眼望去，黄沙遍地，像是一个被上天遗忘了的地方，一片死寂
进入沙漠行走了一个时辰二人始终沉默，赵正平在前，马飞跟随在后。
“你是怎么打算的，咱怎么才能找到李永芳？”马飞问道。
“官兵几次前来剿匪都没成功，无非就是因为大军进入沙漠之中后，行军困难，饮水，粮草转运更为困难，不能持久作战，拖不起，而土匪不一样，在这沙漠中盘踞多少年了，地形熟悉，每次遇着剿匪，就先躲个一时半会儿，和官军对耗，等着官军扛不住撤了再冒出来为害地方，剿不干净土匪无非就是这些原因。
可现在不是官军剿匪，就咱俩而已，土匪可不会猫起来，咱俩找一块稍微水源充足的绿洲之地等着就行，我那会儿让里正帮咱画的地图就是标记土匪可能的取水地点，他们肯定会来取水的，咱俩到时候跟踪不就找到土匪的藏身之处了吗？
马飞点了点头。
越往沙漠深处走，沙子越细，不像沙漠边缘附近的戈壁，这个时候沙漠里的行路之难马飞算是体验到了，马蹄时不时得就陷在沙子里了，赵正平从包袱里翻出来几块麻布，两人将马蹄包裹了好几圈，情况才好了些。一直以为沙漠没什么活物的马飞算是大开眼界，蛇都看着了好几次，马飞更是差点被一只毒蝎子给刺到，赵正平身上带着的药此时派上了用场，两人的坐骑被叮了几下，每次马匹被叮后嘶鸣，赵正平拿出药罐儿默默的敷药，而马飞则是拎着短刀将蝎子分尸。
顶着炎炎烈日，两人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来到了赵正平手中地图上标记的一个地点，是块小绿洲，这里地下水泉涌而出，水流不大，但是胜在很稳定，四季都有水，赵正平和里正老头都判断这块地方土匪来取水的可能性最大，最有可能撞到李永芳一伙。
在绿洲不远的沙丘处，二人发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沙漠废墟，看样子很久之前大概是一个村子，废墟中伫立着几棵枯死的胡杨树，在废墟中二人找了块地势较高之处，可以俯视整个绿洲，然后马飞去隐藏马匹，赵正平找了一堵还算结实的墙，用刚从马蹄下拆下的麻布，搭了一个遮挡阳光之处，二人就此潜伏了下来，轮流监视着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