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走了,皇帝摆手让安王坐下,还说:“你皇叔心思纯净,不要把污浊的事情带到他跟前。”
安王坐了一半的身体马上又站起来,“儿臣知道。”
“嗯,没有别的意思。”皇帝又摆手让安王坐,然后问:“如何了。”
安王眼眸微垂,皇上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跟睿亲王走的太近。他清楚的很,他的父王从来没有把他这个宫女生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
若不是小时候他的皇叔睿亲王,在花园里遇到他,因为同龄两人一起玩的开心,从那后他成了皇叔的玩伴,他连做酷吏的资格都没有。
心里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安王嘴里答着皇帝的话,“江陵侯一家都被押进了大牢,等待您的裁决。”
皇帝嗯了一声,然后沉思了一会儿道:“江陵侯三族流放...北疆,一会儿你带圣旨过去。”
“是,”安王起身,拿出谢梓章交给他的奏折,走到皇帝的桌案前递过去,“这是谢梓章交给儿臣的,他还说愿意拿出三十万两白银,用于治理河道。”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一顿,然后哈哈笑了两声,“谢家真不简单啊。”
安王不知道皇帝这个“谢家真不简单”是指什么,是指谢家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万两白银,还是指谢家有人做出了这样的举措。或许两者都有。
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皇帝开始低头看奏折,安王正襟危坐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其实,刚才有那么一瞬,他想告知皇帝楚国公或许早就知道江陵侯贩私盐,更甚者那暗卫也有可能是楚国公府的。
但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被他按了下去。若是楚国公早就知道江陵侯贩私盐,若暗卫真的是楚国公府的,那么楚国公肯定是不怕被他或者皇上猜测的。他有应对之法。
这样的话,他若是把自己的猜测告知皇上,就有些多此一举了,说不定还得罪了楚国公,甚至还有魏国公、安远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个酷吏,自然是要给自己留后路的。
他的心里千回百转,皇帝这边也看完了奏折,就听他道:“谢家倒是识趣,朕也不是无情的人,都是老臣了,朕不会斩尽杀绝。”
对于他这话,安王没有接,这不是他能接的。皇帝看了他一眼,拿起笔写圣旨,然后道:“谢梓晖杀,谢贇放了吧。”
他拿起圣旨,安王走过去接到手里,就听皇帝又道:“江陵侯府查抄出来的东西,你有喜欢的就拿几件,其余的归国库吧。”
他也不是特别抠门的人,儿子事情办的好,自然要奖赏。却听安王道:“江陵侯府.....很穷....”
他把从江陵侯府搜出来的东西都有什么,跟皇帝讲了一遍,皇帝听后先是惊讶,然后是遗憾,最后叹息一声道:“树活的久了,就容易烂根子。”
他摆手让安王退下,又是叹息了一声。安王迈步出了御书房,睿亲王身边的公公就迎了上来,笑着说:“安王爷,我家王爷说想请您到睿亲王府用晚膳。”
安王张口就想答应,但想到皇帝刚才的警告,就道:“跟皇叔说,我有公务在身,今日就不去了,有空了再去。”
小太监愣了一瞬,他们家王爷这几日一直念叨这位安王爷呢,但安王既然这么说了,他一个太监也不能说什么,就笑着道:“奴才这就去禀告我家王爷。”
安王点头,小太监小跑着走了,安王迈步往宫外走。离御书房远了,他的手才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不过他面色平静,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喜怒。
安王出了皇宫,就去了大牢宣读圣旨......
一日的时间,江陵侯府被查抄,谢家被围,整个上京城似乎都处在紧张之中。而到了晚上,各家权贵就都知道了,皇帝对江陵侯府和谢家的处罚结果。
不少人说,皇帝仁慈,只杀了一个谢梓晖,连江陵侯都没有杀。此刻,姜钰在楚国公书房,看着楚国公说:
“之前张湘灵要归家,我让人把她的大件不值钱的嫁妆送回了江陵侯府,但是值钱的都留下了。我的想法是,把那些东西都换成银子,存在往来钱庄里,把信物交给张湘灵,或许能解她的困境。”
楚国公听后点头,“按你说的办,终归是我们有愧于她。”
若不是他们家出现庶子换嫡子的事情,张湘灵就不会归家,也不会跟着被流放。虽然他们多次劝说她留下,她自己选择了归家,但说到底她现在的处境,有他们的一些责任。
而且,她毕竟是姜媛的母亲。看在姜媛的面上,这个时候能帮就帮一把。
“听说是五日后他们出发去北疆,我让人准备些棉衣,说不定他们还没到北疆,天已经冷了。”姜钰又道。
“你看着办吧,”楚国公想了想又道:“先不要告诉姜媛。”
“是。”姜钰自然不会让一个四岁小姑娘,突然面对母亲要流放的事情。这事儿,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话,姜钰起身离开,没有回自己的云峰院,而是去了陆怡芳那里。姜媛已经睡了,陆怡芳正在床边守着她。见姜钰来了,她到小花厅,母女两人坐下说话。
姜钰把自己打算,把张湘灵剩下的嫁妆,换成钱给她的事情说了,陆怡芳听后压低了声音说:“你做的对,手里有银子总归安心些。不过,得告诉她不能把这事儿跟别人说,困境的时候身上有银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不过她不是个傻的。”姜钰道。
陆怡芳摇头,“她就是小聪明,对别人斤斤计较,对她娘家那些人可是没有防备之心。”
姜钰心说你倒是很了解她,嘴上道:“媛媛身边的人看紧了,她的事儿能瞒多久瞒多久。”
陆怡芳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
“我跟嘉木和正妍说了,想把媛媛养在身边的事情,”陆怡芳又道:“他们两个都说这是应该的,媛媛没有父母在身边跟着我最好。”
“哥哥嫂嫂都是心善的人,”姜钰说:“这下您放心了。回头有空了,我们好好挑一挑夫子,媛媛和云康该进学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