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善良,并不仅仅表现在他做了多少好事,帮助了多少人。姜钰觉得,一个受尽苦难的人,仍保持着希望别人也好的心,更是难能可贵的善良。
姜嘉木和吴正妍,这些年在这个府里受到了多少不公。特别是姜嘉木,一个堂堂正正的嫡子,出生就被人换成了庶子,还被下毒,常年忍受身体的病痛。搁一般人可能内心已经变态了,但他对小姜媛还保留着善心,真的很难能可贵。
但是他身上的毒,宫里的御医看过后,也说入脏腑之间太久,救不了。想到这里,姜钰心里有些难受。
“过几天,我们去寺庙给哥哥祈福吧。”姜钰道。
陆怡芳马上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商量好过几日去寺庙,姜钰就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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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
皇帝的圣旨下了后,谢贇就被放回了家。此刻,他正跟两个儿子还有谢凝安在书房。
谢贇苍老的手握成了拳头,上面的青筋暴起,可见他内心多么的愤怒。
“没有想到,姜靖澜的反攻,会让我们损失这么大。”
刚开始他以为,把二儿子交出去大义灭亲,凭他们谢家在朝中的势力,皇上不会对他们下太重的手。没想到,若不是谢凝安机智做出决断,这一次说不定他们谢家就完了。
谢梓章和谢梓南都沉默,其实他们到现在都不明白,谢贇为什么挑上姜承业。若是挑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家族,或许他们谢家就不会有这次危机,更不会受这么大的损失。
他们二人已经没有了官职,在官场上多年,在最壮年的年纪丢了官,谁心里能舒坦。而这时,谢凝安问出了两人想问的话。
“祖父,为何选上姜承业?若是别的小家族,不是更安全吗?”
谢贇长叹了一声,“那位跟姜靖澜有仇,一定要灭楚国公府。我本以为姜靖澜人老又多病,楚国公府又后继无人,姜靖澜焦头烂额不会发现,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还这么狠绝的反击。”
他的拳头重重的击在桌子上,“真是失误啊!”
谢梓章和谢梓晖以及谢凝安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就因为那位跟楚国公有仇,他们谢家就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不能就这么算了。”谢梓南道,“让那位给我们赔偿,也不能放过楚国公府。”
谢梓章和谢凝安都没有说话,但两人脸上的表情显示,他们认同谢梓晖的话。谢贇沉默了很久,那位的补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兑现的,至于楚国公府......
谢贇又沉默了许久,然后道:“要找准时机,姜靖澜老家伙宝刀未老啊!”
“我们以后怎么办?”谢梓章问。
谢贇看向谢凝安,“皇上没有提凝安,他还可以继续去翰林院,等待时机,凝安出翰林院吧。”
非翰林不入阁,本来他的计划是,让谢凝安在翰林院多待几年熬一熬资历,然后入六部。没有想到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让谢凝安尽快进六部了。
谢凝安也是这个想法,他道:“放心吧祖父,我知道分寸。”
他是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谢贇自然是放心的,点头道:“从今天起,关起门过日子,我们得沉寂一段时间。”
“那我们空出来的位置怎么办?”谢梓章问。
这是他们筹谋多年的结果,就这么丢失了,想多了都能吐血。谢贇眯了眯眼睛道:“丞相知道如何做,放心吧,丢不了多少。”
谢梓章和谢梓南以及谢凝安脸色都好了不少,就听谢贇道:“盯着楚国公府,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立马把消息传出去。我们丢失的位置谁都可以得去,就楚国公府不行。”
屋里其他三人都点头,若是他们写了辞呈丢的位置,被罪魁祸首楚国公府得去了,他们得吐血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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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侯府被流放,五日后出发去北疆。今日是他们出发的日子,姜钰带着夏荷春雪在城外等他们。远远看到一众人带着镣铐走了过来,姜钰从路边的凉亭走出来,站在了路边。
等那些人走近,夏荷上前给押送他们的士兵每人塞了一小锭元宝。那些士兵见她们出手如此大方,又是楚国公府的人,就道:“抓紧时间,我们不能停留太久。”
姜钰走向前,江陵侯夫妻一身白色囚服,头发凌乱面色蜡黄,早就没有了之前的疾声厉色。姜钰对于他们二人没有一点同情,铤而走险做出杀头灭族的事情,自然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她走到张湘灵身边,把手中的包袱塞到她手里,说:“北疆路途遥远,我怕天气变凉,就准备了些冬衣。”
张湘灵泣不成声,她早就后悔了,后悔没有留在楚国公府,不然她不必受这流放之苦。
见她这样,姜钰心里也很不舒服,说到底,她跟张湘灵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不过是平时的一些龃龉。
“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活着才有一切可能。”姜钰凑近她小声说:
“包袱里有个肚兜,肚兜里缝了一块玉佩,那是往来钱庄取钱的印信。你剩余的嫁妆我换成了银钱,存在了往来钱庄里。”
张湘灵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姜钰连忙拉了她一下,张湘灵脸上的表情换上了凄苦。就听姜钰又道:“别告诉别人,包括你父母兄弟。”
张湘灵流着眼泪点头,姜钰放开了声音说:“媛媛我跟母亲会好好照顾,你放心吧。”
张湘灵眼泪流的更加汹涌,她用衣服袖子息擦了眼泪,朝姜钰深深一礼,“谢谢大妹妹。”
姜钰扶起她,“路上保重,活着最重要。”
张湘灵吸了吸鼻子,她左右看了看,见那些押送他们的士兵,都没有注意这边,就压低了声音问:“大妹妹和国公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父亲贩私盐?”
姜钰目光平静的看着她,问:“你不知道吗?”
张湘灵凄然一笑,“是啊,我也知道。”
“保重。”姜钰转身离开,她已经仁至义尽。
而张湘灵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都是悔恨的眼泪。这几日,她曾经恨过楚国公,既然早知道她的父亲贩私盐,为何不阻止,不然他们一家不会经历这流放之苦。
但是姜钰刚才的话提醒她,她也早知道她的父亲贩私盐,她都没有阻止,怎么能要求人家一个外人来阻止。
归根结底是她错了,是她父亲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