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刘大同与老伴对视一眼后,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你陪着耕儿,一路上千万小心,务必把孩子平平安安送到府城,这可是头等大事。”
“耕儿啊,”
大齐氏拉着小孙子的手,声音略带哽咽,
“出门在外,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心无旁骛地好好考试,千万别惦记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阿奶,阿爷,阿娘,你们在家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回来。”刘耕书眼中满是不舍,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刘知农再次环顾四周,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深吸一口气,翻身上车。
“走嘞!”
他扬起马鞭,高声喊道。
马蹄声起,马车缓缓驶离,车后扬起一片轻尘。
有了上次护送儿子往返府城的经验,刘知农这次驾轻就熟。
他带着刘耕书和刘勤,稳稳地赶着马车驶入了临安府城。
“阿爹,咱们往这边走。”
刚进城门,刘耕书就迫不及待地探出头,手指向一处说道。
“上次和师兄们相聚,我特地打听了,城北那边有不少闲置的小院子,专门租给前来科考的学子,环境清幽,离考场也近,最是方便不过。”
刘知农依言驱马朝北而行,大约半炷香的工夫,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小院映入眼帘。
刘耕书跳下车,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门口挂着“赁居”木牌的铺子。
不一会儿,便领着一位老者出来。
这老者目光精明,一看就是打理出租生意多年的行家。
老者将三人上下打量一番,见他们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便也心生好感。
“后生,我这里的院子虽说不大,可干净整洁,平日里也安静,包你们住着舒心。”
“科考的日子近了,这几日租客多,你们今儿个来得巧,还有一处空院,按月七十两银子,按天三两银子。”
刘耕书他们细细看过房子。
院子不大,仅有两间小屋,附带一方狭小的院落,好在生活所需设施一应俱全,倒也能满足日常起居。
刘知农与房东一番讨价还价后,爽快地付了定金。
他接过钥匙,随即同儿子们一道,将马车缓缓赶到小院门口。
三人齐心协力,把沉甸甸的行李、各类物件逐一搬进院子。
想起上次住客栈时遭遇的投毒惊魂,刘知农至今心有余悸。
虽说那样的险事不太可能频繁上演,可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就忍不住“砰砰”直跳,后怕不已。
所以此番前来,一家人早就合计好要租房子住。
虽说租金相较客栈贵了些许,可图个心里踏实。
在家时,他们便未雨绸缪,早早备齐了被褥、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待一切归置妥当,简单收拾一番后,父子三人已是疲惫不堪,便早早歇下了。
距离考试还有五天,刘耕书压根不出门,待在家里看书。
刘知农和刘勤负责全部的内务,不让刘耕书操半点的心。
“耕儿,出来吃饭了。”
刘知农做好了晚饭,招呼着自家小儿子出来。
“勤儿,你去屋里把你阿弟叫出来吃饭,估摸他又一头扎进书里出不来了。”
刘知农喊了几声,没听到小儿子的动静,便使唤大儿子去看看。
刘勤应了一声,利落地摆好碗筷。
他先轻轻敲了敲弟弟的房门,等了片刻,没听到回应,便推门而入。
结果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爹,弟弟不在屋里!”
刘勤慌慌张张地跑向厨房,大声叫嚷道。
“不在屋里?”
刘知农眉心微微一蹙,略一思索,“是不是去茅房了?”
说着,抬脚就往院子角落里的茅房走去,边走边喊:“耕儿?耕儿?”
连喊两声,都没听到回音。
他伸手推开那扇小木门,里头空无一人。
“耕儿!”
刘知农的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声音里满是焦急。
“耕儿,你在不在家?”
边喊边在院子里四处奔走,屋里屋外翻了个遍,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眼神中满是慌张。
“咱买菜回来,你去房间看过你弟没?”
刘知农越找越心慌,这小院统共没多大地方,却愣是寻不见小儿子的踪迹。
“没有啊,咱们一回来就直奔厨房忙活了,您还叮嘱我小声点,别吵着阿弟看书。”
刘勤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急得眼眶都红了。
“那……这孩子能去哪儿呢?这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啊。”
刘知农满慌的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阿爹,会不会是有熟人来找弟弟,或者弟弟出门找师兄们去了?”
刘勤望着自家阿爹,试探地问道。
“不可能!”
父子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家小儿子(弟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断不会一声不响就往外跑。
“走,咱们赶紧报官去!”
刘知农心口猛地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有歹人潜入院子,把小儿子给绑走了?
一想到这儿,他眼眶瞬间通红,双手失控般地直拍打自己的脑袋,满心懊悔。
“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早知道该留个人在家守着他。”
刘知农的声音带着哭腔,脚步踉跄地要往门口走。
“要是耕儿真出了什么意外,我……我可怎么活啊!”
刘勤也慌了神,但见阿爹如此自责,忙强装镇定。
“阿爹,您先别慌,说不定弟弟就是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
“咱们先去报官,让官府帮忙找找,肯定能找到的。”他边搀扶着刘知农,边安慰着。
“阿爹,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耕书手里抱着一沓子宣纸,小小的喘了两口气,边问着,边不经意的擦拭了下脑门上的汗珠。
刘知农满心焦急,双腿发软。
突然猛地瞧见小儿子的身影,眼眶瞬间瞪大。
“你跑哪儿去了啊!”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近乎嘶吼着喊出这句话。
说着,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扬起的手高高举起,作势要抬手打,
可手掌悬在半空,到底还是没落下去,只是嘴唇颤抖,眼中满是焦急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