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故意压低声音,缓缓开口:";这么说来,这个余谨,就是个狂妄无度,目无法纪的恶贼了?";
";正是如此!";黄山见钦差似乎对余谨也有意见,顿时来了精神,";大人明鉴,这余谨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却偏偏在塞北县摆出一副朝廷重臣的架子,实在可笑!";
";确实如此!";通判陈轩赶紧附和,";他在塞北县横行霸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朝廷的规矩都不遵守,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大人,";泗水县令孙崇礼也凑上前来,";这余谨在塞北县作威作福,不但不敬上官,还结交江湖人士,这分明就是要结党营私啊!";
";正是正是,";长明县令杨廷玉连连点头,";他在塞北县一手遮天,谁要是不听他的,就要吃尽苦头。这样的人,如何配当朝廷命官?";
";大人,";安北县令魏子健也帮腔道,";下官听说他在塞北县不但不体恤百姓,反而结交商贾,中饱私囊。这等贪官污吏,就该立即革职查办!";
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争相诉说余谨的";罪状";,生怕落在他人后面。
余谨端坐在上首,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这些人添油加醋,信口雌黄,他心中冷笑连连。
这些人,一个个都在为自己准备罪证啊......
";还请大人为我等做主啊!";黄山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余谨如此行径,若是不加惩治,以后通安府还有何法度可言?";
";大人,";通判陈轩也拱手作揖,一脸悲愤,";下官身为通判,眼看着他在塞北县胡作非为,却无可奈何。还请大人为朝廷清理门户!";
";求大人为我等做主!";孙崇礼、杨廷玉、魏子健等人也纷纷开口,";这等狂徒,若是不严惩,以后还有谁敢来通安府为官?";
余谨冷冷看着这些人装模作样,突然开口道:";诸位这是在本官面前,正式提交诉状了?";
黄山等人对视一眼,心想这钦差大人似乎对余谨也很是不满,顿时来了精神。
";正是!";黄山率先开口,";下官愿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下官也是!";陈轩紧跟着附和。
";我等所言,绝无半句虚言!";其他几个县令也纷纷表态。
余谨嘴角微微上扬:";好,很好......";
";既然如此......";余谨缓缓开口,";本官这就传余谨到府衙,看看诸位所言是否属实。";
黄山心中一喜,连忙道:";大人英明!这余谨若是知道钦差大人亲自过问此事,定然吓得魂飞魄散!";
";正是正是,";陈轩赶紧附和,";有大人在此,他再是狂妄,也得乖乖束手就擒!";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孙崇礼满脸谄媚,";这余谨在塞北县耀武扬威,就是仗着无人制他。如今有大人为我等做主,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大人一出手,这余谨必定束手就擒!";杨廷玉和魏子健也争相拍起马屁来。
";既然诸位都等不及要见余谨......";余谨冷笑一声,缓缓抬手。
众人还在想着该如何继续拍马屁,却见那位钦差大人突然扯下面巾。
火光映照下,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张脸,带着讥讽的冷笑,让黄山记忆犹新。
马屁声戛然而止。
府衙后堂内,瞬间落针可闻。
黄山瞪大了眼睛,呆立当场。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得惨白如纸。
那些还在拍马屁的官员们,一个个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良久,黄山才用一种近乎尖锐的声音,脱口而出:";这、这如何可能!";
他指着余谨的脸,手指都在发抖:";你、你怎么会......";
其他官员也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个个面如土色。
方才他们还在痛斥余谨的罪状,要让钦差大人严惩余谨。
谁能想到,那个他们口中的";狂徒";,";恶贼";,竟然就是眼前这位钦差大人!
";堂下何人......";余谨冷笑着站起身来,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竟敢状告本官?";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
黄山只觉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慌忙转头,求助般看向张诚:";张、张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余谨怎么会是钦差大人!";
张诚却是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通判陈轩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孙崇礼、杨廷玉、魏子健三个县令更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方才他们还在慷慨陈词,说要严惩余谨这个";狂徒";。
现在才知道,自己等人竟然当着钦差的面,状告钦差本人!
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整个后堂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如坠冰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不是本官已在塞北县为官数月......";余谨冷冷开口,目光扫过众人,";怕是要被你们这群蛀虫蒙在鼓里!";
";你们可知道,本官初到塞北县时,看到了什么?";
";看到的是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看到的是盐枭横行霸道,无人敢管!";
";看到的是赈灾粮食被克扣,饿殍遍野!";
余谨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让众人心惊胆战。
";你们可知道,塞北县的百姓是怎么说的吗?";
";他们说,当官的都是吸血鬼!";
";他们说,当官的只会欺压百姓!";
";他们说,当官的从来不管百姓死活!";
余谨的声音越来越冷:";你们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可对得起百姓的信任?";
";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
";身为父母官,却不顾百姓死活!";
";你们这些人,还配自称朝廷命官吗?";
";还配坐在那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吗?";
黄山等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冷汗直流。
";你们只会结党营私,中饱私囊!";
";只会欺上瞒下,蒙蔽朝廷!";
";只会欺压百姓,鱼肉乡里!";
";这样的官,留着何用?";
余谨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他们哪里还有方才告状时的义愤填膺?
此刻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