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鳄鱼尾:
“我们印第安人都是玉米的后裔,世上有很多玉米神存在。所有人,包括尊贵的西班牙人,都必须给予足够的尊敬;如果玉米神发怒,大家都会饿死。”
格雷特醉眼惺忪,高喊道:
“maiz,糜子人!他们祭祀神灵时告诉我,他们是糜子人!”
所有人都醉了,没人在意格雷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深究这句话的涵义。
累了,困了,小队没有霸占虎头部落的睡房,就在篝火旁,打地铺睡觉。进入旱季,天气干燥;虎头村坐落在小土包之上,地面并不潮湿。村子周围有低矮的栅栏保护,房屋都是破烂不堪的茅屋,不如自己的铺盖舒服。
格雷特被狗吠吵醒,从被窝里伸头看去,一条秃毛老狗蹲在附近,是印第安人的狗。老狗扭过头,借着月光,盯着格雷特,仔细打量。格雷特毛骨悚然,十分怀疑,老狗正在品鉴食物。
老狗胆子很大,不满足于远观,起身走到格雷特身旁,走来走去,嗅来嗅去。老狗很失望,甩甩头,又扭头打了一个大喷嚏,唾液喷向旁边的草丛。格雷特庆幸于老狗的礼貌,没有对着人喷。
老狗极为萧索,低头走回原地蹲下,面南俯瞰。小山下面是糜子人战士小队,举着火把,向南方撤离。格雷特担心被发现,急忙把自己藏在草丛、树林中,露出头,偷偷看。
一个戴面具的糜子人走过小土包时,老狗狂吠几声;格雷特很确定,面具人听到了狗吠,离开队伍,走到路边,转身看向小土山,看向老狗。
格雷特汗毛炸起,斧头面具,是斧头面具!这不就是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糜子人吗,怎么又是他?格雷特赶紧将头缩进草丛,不让面具人看到。
面具人挥挥手,想让老狗赶快跟过去。老狗静静地看着面具人,不吠也不动,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回忆,还有一丝哀伤。格雷特不敢出声,小土山上静悄悄;小虫子什么都不怕,发出各种声音。
面具人连续挥手,老狗不为所动;似乎很无奈,面具人改变手势,挥手告别,头也不回地向南走去。老狗一直盯着面具人的背影,眼睛随之而动。
古城燃起了熊熊大火,从最北面的小山丘开始,逐渐向南延伸。一队队战士小队,走出古城,经过小土山,向南撤离。最后一支小队经过的时候,点燃了小土山前面的草木;大火蹿起很高,挡住了南面的视线。老狗还是蹲着,盯着南方,一动不动;格雷特同样趴在草丛中,一动都不敢动。古城的大火从后面烧过来,小土山被大火包围。
格雷特很急,战士小队怎么还不离开?他们不离开,怎么逃生?大火越来越近,温度越来越高;老狗纹丝不动,依旧盯着南方,仿佛能够看穿火幕。
战士小队终于启程,大汗淋漓的格雷特,欣喜万分,打算起身逃离。身后的大火似乎点燃了油脂之类的易燃物,噼里啪啦的声音暴响,火苗突然窜出,点燃整个小土山。格雷特全身起火,如同火人。
格雷特吼出一声渗人的惨叫,从被窝里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前逃去,一边跑一边惨叫。一直跑到木栅围墙前,没有了路,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从惊梦中清醒,格雷特转身看回去,原来是铺盖着火了;跑回铺盖想灭火,又手足无措。海内斯拍拍格雷特的肩膀,说道:
“格雷特,被褥而已。回到特诺奇提特兰,什么都能买到。跟利息比起来,这不算什么,花不了几个钱。”
维提笑嘻嘻地说道:
“格雷特,老实说,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哈吉斯给了维提一拳,递给格雷特几件衣服:
“维提,别胡说!这里有一套衣服,先凑合着穿吧,回城后马上去买。放心,我这里有些。”
格雷特冷静下来,耸耸肩,摊开双手双臂,还能说什么呢?人要倒霉,说什么都没用。
埃尔南·科尔特斯征服阿兹特克帝国时,毁掉了特诺奇提特兰城,现在的新城建在废墟旁,规模不大。新城的名字混乱,有人称之为特诺奇,又有人叫墨西哥城,还有人叫阿兹特克城。城里是有钱人的天下,什么东西都贵,吃顿饭都能心痛好多天。在这里,哈吉斯小队属于穷人中的穷人,要不是西班牙人这层皮,可能比印第安人还要鄙贱。
因为格雷特天天噩梦,进城之后,哈吉斯小队先到教堂,借口探险归来,担心遇到不洁之物,求神父驱魔。魔鬼上身非同小可,小队怕麻烦,含糊其辞而不敢详细说明。
让众人放心又失望的是,教士很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追根问底,反而劝慰道:
“你们是新人吧,所有小队探险归来,都会到教堂驱魔,以防意外。放心,你们不会因此被人刁难。”
离开教堂之后,小队到城里各处溜达,补充必要物资,吃顿饭,搜集所需要的金银消息。此时此刻,最热的话题是“黄金七城”,就连教堂的教士都在谈论。
几年前,四名幸运的探险队员,从遥远的北方,辗转来到特诺奇提特兰城,带来了黄金七城的消息。据说,在遥远的北方,越过大漠,有印第安人建造的黄金七城,规模超过特诺奇,到处都是黄金,到处都是绿松石,肯定比阿兹特克帝国富裕。他们的探险队由数百人组成,从哈瓦那城乘船,到北方探险,最终以失败告终,仅四人活着归来。
副王安东尼奥·门多萨满怀信心,令新加利西亚总督科罗纳多组建探险队,寻找传说中的黄金城。目前,科罗纳多总督正在特诺奇提特兰城,招募探险队员。
如果还有什么东西比黄金更有吸引力,那就是穷人的食宿。哈吉斯小队来到特诺奇提特兰几个月,一无所获,不要说还贷,连利息都无法支付;再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连吃饭都成问题。听到招募消息之后,小队立即应聘,唯恐迟人一步,失去吃饭的机会。
小队赶到营地,与科罗纳多总督交谈之后,当场接受雇佣。探险队公司化运营,可以做雇员,也可以出资做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