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远的山脚下,有一座古老而静谧的村落,名叫石溪村。村头那棵需数人合抱的老槐树,宛如一位沧桑的巨人,静静伫立了数百年。它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投下大片阴影,每逢夏日,总能为劳作归来的村民们提供一片清凉。然而,村里的老人却总是神色凝重地叮嘱孩童莫要在树下贪玩,尤其是夜里。老人们说,槐树自古就有聚阴的说法,能通鬼神,阴气过重,小孩子阳气不足,容易招惹邪祟,一旦被缠上,可就麻烦大了。
村里有个顽皮好动的少年阿勇,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对长辈们的告诫向来是左耳进右耳出。在他看来,那些神神鬼鬼的言论不过是大人们用来吓唬小孩,好让他们乖乖听话的手段罢了。
一日,阿勇与伙伴们在田间追逐玩耍,玩闹间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起村头那棵老槐树,言语中满是神秘与恐惧。阿勇一听,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瞬间就冒了起来,他拍着胸脯,一脸骄傲地说道:“我敢在午夜时分独自前往老槐树下待上一炷香的时间,你们敢吗?”伙伴们一听,先是一愣,随后便纷纷起哄,有人嘲笑他是说大话,有人则激将道:“你要是真敢,我们就轮流帮你做一周农活,要是不敢,你就得把你那把心爱的弹弓送给我们!”阿勇一听,眼睛亮了起来,那把弹弓可是他平日里的宝贝,为了它,这挑战他是非接不可了。况且,他心底压根就不相信会有什么鬼怪,只当是一场好玩的冒险,于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场赌约。
当夜深人静,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梦乡之中,阿勇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午夜冒险,他既兴奋又有些许紧张。好不容易熬到临近午夜,阿勇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吵醒家人。他轻手轻脚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和一炷香,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家门。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泛着惨白的光,阿勇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随着他的步伐摇曳不定。出了家门,村子里寂静得有些诡异,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阿勇沿着熟悉的小路,一步步朝着村头走去。夜风吹过,路旁的草丛沙沙作响,阿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脚步也放缓了些。此刻,他心中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开始有些消退,隐隐涌起一丝不安,但一想到伙伴们那副等着看他笑话的表情,以及即将到手的一周免费农活,他又咬咬牙,继续向前。
临近老槐树,阿勇便觉一股寒意袭来,那股寒意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骨髓。他不由得紧了紧衣领,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速。待走到树下,他才发现四周静谧得可怕,平日里熟悉的虫鸣声此刻全然消失,只有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光亮。
阿勇依照约定,颤抖着手点燃了一炷香,插在树下的泥土中。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阿勇抬头望去,恍惚间看见树影中似乎有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身影一闪而过。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可心跳却越发急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香才燃了不到一半,阿勇就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之举了。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空灵婉转,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哀怨,好似从遥远之地传来,又仿若近在咫尺。阿勇惊恐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他的双腿开始发软,想要拔腿就跑,却发现双脚如同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
随着歌声愈发清晰,阿勇瞧见那白衣女子竟缓缓从树后走出,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赤着双脚,离地半尺悬浮在空中,一步步向阿勇逼近。阿勇吓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呼救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时,女子停在了阿勇面前,慢慢抬起了头,借着月光,阿勇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上,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气,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血痕。女子幽幽开口:“你为何扰我安宁……”声音冷得像冰碴,直刺阿勇的耳膜。
阿勇牙齿打着颤,结结巴巴地将打赌之事全盘托出,求女子饶命。女子听闻,沉默片刻,轻声叹道:“我本是这村里多年前冤死之人,葬于树下,只盼安息,你这孩子……罢了。”言罢,女子身形渐渐消散。
阿勇瘫倒在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刚一进门,阿勇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家人被声响惊醒,赶忙起身查看。只见阿勇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惊恐万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衣服也被汗水湿透。父母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阿勇却只是颤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过了许久,才在父母的安抚下,断断续续地将午夜的遭遇讲了出来。
父母听后,又惊又气又心疼。父亲皱着眉头,满脸懊悔地说:“早就跟你说了,别不听老人言,这下可好,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母亲则在一旁抹着眼泪,不停地念叨着让阿勇赶紧躺下休息。
然而,阿勇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第二天他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家人急得团团转,赶忙请来了村里的郎中。郎中把了脉,摇着头开了几副药,可药喝下去,却丝毫不见效。
村里的老人们听说了此事,纷纷摇头叹息,都说是那女鬼的怨念太重,阿勇这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阿勇的父母四处打听解救的办法,访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每一个可能知晓一二的人。
就在阿勇一家陷入绝望之时,村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奶奶拄着拐杖来到了他们家。老奶奶年轻时曾跟着一位云游的高僧学过一些驱邪祈福的法子,在村里也算是有些威望。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阿勇,叹了口气说:“这孩子,真是作孽啊。要救他,得先去那老槐树下诚心诚意地向女鬼道歉,祈求她的原谅,再准备些香烛纸钱、供品,到寺庙里请高僧诵经超度,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阿勇的父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照着老奶奶说的去做。父亲带着阿勇来到老槐树下,阿勇虽然昏迷着,但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父亲眼眶泛红,对着树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言辞恳切地说道:“女鬼大人,小儿年幼无知,冒犯了您,求您大人大量,放过他吧。我们一家定会感恩戴德,日后定当多行善事,为您祈福。”
随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几十里外的寺庙,向高僧说明了来意。高僧慈悲为怀,答应诵经超度。在寺庙里,阿勇的父母守着阿勇,看着高僧庄严肃穆地诵经,心中默默祈祷着阿勇能早日康复。
也不知是高僧的佛法高深,还是女鬼真的动了恻隐之心,过了几天,阿勇的病情终于有了转机,体温逐渐降了下来,人也慢慢清醒过来。阿勇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村里的庙宇,跟着长辈们一起上香祈福,眼中满是虔诚与敬畏。
自那以后,阿勇生了一场大病,卧床数日才见好转。病愈后,他彻底收了性子,不再顽皮莽撞,对长辈们的话也都虚心聆听。每当有小伙伴想要冒险行事时,他总会现身说法,将自己那段午夜惊魂的经历娓娓道来,劝诫他们莫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而那夜老槐树下的经历,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禁忌,每逢有人提起,他便心有余悸,仿佛那阴森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岁月悠悠,石溪村依旧保持着那份古朴与宁静。村头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只是再没有孩子敢在夜里靠近它。偶尔有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段久远的灵异故事,提醒着后人,莫要轻易触犯那些未知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