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槿宁听着姜百潼说的话，眸光冷了冷。
缓缓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传来陈荩的声音。
“小姐，到相国府了。”
“好。”谢槿宁应了一声，看向姜百潼“阿潼，那我和兄长就先回去了。”
“好。”
姜百潼点了点头，余光扫了眼谢郢川，可谢郢川却一直低着头，默默地下了马车。姜百潼也不自讨没趣，同谢槿宁告别后，就回了公主府。
谢槿宁看着缓缓远去的马车，对着谢郢川调侃道“兄长，今日遇到贼匪时，可是三公主护住了你？”
谢郢川没有回答谢槿宁，而是板着脸，抬脚迈进了相国府。
谢槿宁发觉了不对劲，她敛了神色，跟上了谢郢川。
府中的下人们见两人回来，都恭恭敬敬地朝他们问安，可两人都只微微颔首，一路沉默，一直到进了杜蘅院，到了她的房门前。
“兄长，我到了。”
谢郢川沉着脸“还没想好怎么同为兄交代？”
谢槿宁垂眸看着地上，重重地叹了声气。
“兄长既已猜到，又何必多问。”
“糊涂！”谢郢川的眼中满是担忧“你可知，若是被外人知道相国嫡女豢养暗卫，别说你能不能做皇妃，哪怕你会试夺魁，陛下也会对你忌惮几分。”
谢槿宁辩解道“我今日已经想好了，陈荩本就出身镖局，我身边会有几个护卫并不奇怪。”
“是，你的说辞的确合理，可以姜珩多疑的性子，你以为他心中会不起疑，回去后不会派人去查？到时候，你那点人手和伎俩，能躲过当朝皇子的耳目？”
谢郢川一番话，让谢槿宁沉默了下来。
他说的不错，她原本只是为了将她消失这么久的原因糊弄过去，可以姜珩的性子，回去之后怕是会派人查她。姜珩在京城根基深厚，她刚建起来的情报网，恐怕很难逃过他的追查。
见她反思，谢郢川这才继续说道“幸亏今日武安王也在场，替你解了围，否则，你今晚无论如何都难逃一劫。”
提起祁晏安，谢郢川打量了谢槿宁一眼，神情中带着一股探究。
“你和武安王，有什么事吗？”
……
“没什么。”
谢槿宁面色平静，只淡淡回了这一句。谢郢川虽然觉得有些许异常，但还是没有追问下去，只说道“若是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有兄长在，没人能伤害你。”
谢郢川声色坚定，让谢槿宁的心中莫名感动。
曾经，她是那么羡慕谢沐瑶，羡慕她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谢郢川的疼爱，而她，就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一样，遭人厌弃。
如今，这样的亲情，这样的温暖，她也拥有了。
“好。”
饶是心中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化作了这一个字。
谢郢川点了点头，轻轻地摸了摸谢槿宁的头“早些休息吧，再过两月便是会试了。”
“嗯，兄长也是，上一次的会试你错过了，这一次可要一举夺魁。”
“上一次？”谢郢川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我的妹妹这么关心我啊，三年前的事情都打听到了。”
大燕会试，每三年一次，谢郢川上一次因为南边洪水泛滥，他自发前去救助灾民，故而错过了那一次的会试。
“放心，上一次是因为南边情况危急，恰好边境又在打仗，朝中无人可用，我作为大燕子民，自当前去尽一份力。”
“兄长不后悔？若是当年有参加会试，或许你现在都从政三年了。”
谢郢川却是无所谓一笑“会试错过了，可以再等三年。可南边的灾民等不了，多一个人帮忙，或许就能多挽救回一条人命。我考取功名，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所以，当年没能参加会试，也不算是违背我的本心。”
谢郢川就是如此，心怀天下，肩抗大义。
大燕朝自开国到现在，百姓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许多人夜以继日，挑灯夜读，只是为了能某得一官半职，用以养家糊口，或是光宗耀祖。
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为了能造福百姓？
谢郢川说的几句话，也让谢槿宁有些惭愧。
她会参加会试，也是为了将来在党争中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为了能斗倒那些对她不利的人。在这一点上，她谢槿宁就比不上谢郢川。
谢郢川似是看出了谢槿宁心中所想，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宁妹，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从心便是。”
“是……”谢槿宁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今年南边闹饥荒，兄长不会又想去吧？”
谢郢川笑着摇了摇头“今年不会了。今年南边有二皇子在，出不了什么差池，想来很快便会解决此事，有我没我都一样。”
“兄长这话听起来，很赞赏二皇子？”
“嗯。”谢郢川毫不避讳道“他的确是个心系子民的皇子。”
谢郢川对姜献的态度，倒让谢槿宁十分惊讶，这句话暗藏的意思太多了，她不由地重新审视站在她面前的这位兄长。
“兄长。”
“你真的，是因为父亲站在姜珩那边，而疏远三公主么？”
谢郢川在国子监的时候，屡次回避姜百潼，真的是因为谢文清的立场？
还是说，谢郢川早就暗中与姜献来往，回避姜百潼，只是怕节外生枝，惹人生疑。
“那晚，若不是因为谢沐瑶生病，你控制不住谢殷那个疯子，你也不会冒险去公主府吧。”
谢郢川没有回答谢槿宁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而他的沉默，让谢槿宁已经猜出个七八分。
她本以为，他今晚是来兴师问罪，警告她不要太冒头以免惹火上身。
如今看来，他的兄长真是心思缜密。她竟然忘了，谢郢川在前世可是让祁晏安最头疼的一位敌方军师。
“宁妹，我愿对你坦诚，你可愿也相助与我？”
两人对视着，彼此心照不宣。谢槿宁缓缓开口道“兄长。”
“你的为官之路，当与我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