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郢川不明所以地看着谢槿宁。
“是想让她在王府过千金小姐的安生日子,可她后来如何了呢。”
谢槿宁说到这,谢郢川才不自觉出声道“她进了军营,靠着自己杀出了一方天地,成了名震北境的云麾将军。”
“所以啊,她在西境也一样可以的。”
纵使西境的情况比北境难一些,可谢槿宁相信,以姜百潼的能力,名震一方只是时间问题。
况且,她不信这么多年来,姜百潼手中没有准备底牌。
眼下,她更担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镇北王杀了皇帝派去的人,以皇帝的性子,不会只是用姜百潼来敲打他。
她想起了前世镇北王的结局,心中不免有些乱。
“那你呢,一月过后,你要怎么应付父亲还有皇后?”
“嗯?”谢槿宁正在想事情,忽然被谢郢川这么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没事,这方面有人比我更急。”
谢郢川不解地看着她,见她没继续说下去,他也没再追问。
翌日
会试放榜后,三书六省都在紧锣密鼓地给高中的考生们安排职位。
今日,是他们上朝受封的日子,也是第一次走上朝堂。
朝堂上群臣肃立,新科进士们身着朝服,依次步入大殿,接受皇帝的封赏。
谢槿宁扫了一眼过去,发现祁晏安竟然不在。
谢槿宁还在疑惑,皇帝身旁的太监缓步上前,躬身禀报“陛下,武安王今日身体不适,告了病假。”
“嗯,遣太医去瞧瞧。”
“回陛下,昨夜武安王的人已经去请了宋太医,宋太医说是旧伤复发,并无太大问题。”
旧伤复发?
谢槿宁垂着头,皱了皱眉。
这一世的祁晏安,身上还有旧伤?
还未等她细想,受封的仪式已经开始。官员手持圣旨,高声宣读着旨意。
谢槿宁收敛心神,随着众人一同跪下行礼,恭敬地接受封赏。她被分派到了刑部,而楼英则进了工部,两人皆被封为书令史,官居从六品。
而谢郢川……
谢郢川作为相国府嫡长子,又高中状元,自是受皇帝青睐,更是要作为大燕的栋梁来培养。
所以,谢文清一早就同三省六部打完招呼,也得了皇帝的许可,直接安排他进中书省。
然而……
“陛下。”
谢郢川当着朝臣们的面,拂了拂衣袖,跪了下来。
“永州百姓苦水患已久,臣请赴永州,为我大燕去除此患。”
所有人都傻眼了。
谢文清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便是怒火。
永州,历经两任皇帝,都没有一个官员愿意去那里上任。
原因无他。
穷,不毛之地。
地处西境,常年受鞑靼侵扰,再加上每到夏季就狂风暴雨,水患四起,毫无油水可捞不说,还可能因为闹出人命,被治一个管理不善的罪名。
就这地方,傻子才去。
而且,正因为没人去,所以一般去那边的官员,没几个能调动回来的。
“陛下恕罪!”谢文清迅速跳了出来,跪在了地上“小儿初出茅庐,口无遮拦,还请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他说完,朝谢郢川使了个眼神“还不速速请罪!”
可谢郢川却是跪在原地,岿然不动。
“臣,请赴永州。”
铿锵有力,四下皆惊。
老臣们觉得这是个傻子,新科进士们则觉得谢郢川有胆量有气魄,生出了敬畏之情。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沉声道“你,当真愿赴永州?”
“臣,心之所向。”
谢郢川的声音掷地有声,回响在整个大殿上。
站在他身旁的谢文清眉目间已是藏不住的愤怒,然而此刻,在百官面前他只能强压心头愤懑。
可四下群臣已经有人投以嘲笑的目光,有讥讽,有嘲弄,有幸灾乐祸,无声地嘲笑着他谢文清教出了个高中状元的‘好儿子’。
皇帝自然是高兴的,古往今来,永州水患频发,百姓苦不堪言,早已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多年来无人敢自请前往,甚至谈及永州,朝臣们皆避之不及。
如今,谢郢川主动请缨,甚合他心意。
“既如此,朕准你所请,封你为永州知州,三日后启程,望你早日平定永州之患,不负朕望。”
知州,从五品,直接比谢槿宁和楼英高了两级。
方才还在幸灾乐祸的朝臣们。听后面面相觑,刚入朝堂便封从五品,是大燕前所未有的殊荣。
不过,他们短暂地惊讶后,就又恢复了正常。毕竟,他们并不认为谢郢川能当好这个知州。
谢郢川神色淡然,躬身一礼“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
下了早朝回府后,谢文清一句话都没同谢郢川说,直接罚他跪了祠堂,上家法抽了他几鞭子。
“二姐,父亲再这么打下去,兄长要没命了。”
谢知礼站在祠堂门口,见谢郢川被这么打,脸上难掩焦急。
“二姐,你不着急吗?”
谢槿宁站在祠堂外,静静地看着里边,沉声道“这件事,旁人救不了。”
“为什么?”
“他在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是九死一生,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谢文清为了谢郢川能进中书省,这些日子不知道跑了多少为官员的家宅,低眉顺眼了不知多少次,才让那些朝臣们同意了这件事。
可谢郢川竟然就这么毁了他的苦心。
“你个孽障!为了你能进中书省,我赔了多少笑脸,结果呢!”
谢文清怒气冲冲地往谢郢川身上就是一抽。
谢郢川的后背已满是血迹,伤痕累累,这会吃痛闷哼,身体往前倒,双手承在了地面上。
“可父亲从来没问过,那些是不是儿子想要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谢文清的怒火。他手中的鞭子再次高高扬起,狠狠地抽在谢郢川的身上
“逆子!”
谢郢川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往下倒,已然是用手臂撑着自己。
他虚弱地说道“儿子辜负了父亲一番好意,自知愧对父亲。”
“可若儿子能解决永州常年积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