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有知情权。她可以没有爱人,但希望你有亲人。”
叶嘉言盯着朱寒山忽明忽暗的眼神,一瞬不瞬。
“但,你现在做的事,在破坏你和亲人之间的感情。这还是其次……”
朱寒山眉头紧锁:“什么是‘首先’?”
“首先是,你违背了你妈妈的意志,把她描述成一个享受过爱情,但悲惨离世的女人。但她,追求独立自由,人格尊严,一辈子潇洒如风。”
叶嘉言有意顿下,给朱寒山一点思考时间。
少时,叶嘉言才一字字地说:“尊,重,才,是,报,答。”
反过来说,歪曲事实,就是不尊重。
甜品店里,弥散着各种甜蜜气息,但朱寒山的面容宛如乌云压顶。
他猛地灌下一整杯饮料,愤然中带着一股闷气。
随后,他竟无端笑了起来,那笑声突兀而孤独,全然不顾对面两人,和四周客人投来的诧异目光。
接着,他沉默不言,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却一口没送进嘴里。
漫长的沉默之后,朱寒山的眼神终于聚焦在叶嘉言身上,正色道:“婶婶,你真是个好说客。我承认,您说服我了。”
言罢,他猛地起身要走。
刚走出一步,他脚步一顿,再次转身。
“但我不信!我不相信,我妈想到过去,会连一丝悔意都没有。我希望……”
他目光深切,凝着叶嘉言。
“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要轻言分手。你,对我叔好点吧!别凶他。”
“哈?”叶嘉言一脸懵。
“你刚刚瞪他一眼,他话都不敢说了,简直就是个妻管严。婶婶,你别这么凶。我叔,真是一个顶好顶好的男人。”
说完,朱寒山转身而去,留下一隅静谧。
叶嘉言品着朱寒山的话,指尖轻轻颤动,不自觉拿勺子戳弄眼前的蛋糕,显得有些局促。
见状,周懿行无奈轻笑:“再戳,蛋糕就烂了。”
叶嘉言心中不悦,忿忿道:“我就凶了,别惹我。”
今天这是在干嘛?本来在教育朱寒山,反过来被他教育了。
哼!一记眼刀罢了,凶吗?
周懿行却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凑近:“那没办法,反正都招惹了,我也逃不了你的魔爪。”
什么?魔爪?
叶嘉言生气了,抬眸狠狠瞪住周懿行。
哇,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
霎时间,她心念电转,右手猛地插进奶油蛋糕,再朝他脸上胡乱抹去。
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周懿行却不避不让,心甘情愿地任她搓弄。
直到,变成了个大花脸。
“还喜欢魔爪吗?”叶嘉言斜睨,一脸挑衅。
“喜欢。”周懿行笑眯眯,拿出手机,“自拍发朋友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叶嘉言气结。
“打情骂笑!妈妈,妈妈!这是不是叫打情骂笑?”
一旁,一个几岁大的小孩,脆生生地出言,问他妈妈。
估计,他从什么儿童读物里看到过这个词,但记得不太清楚。
一不留神,就成了活教材了。
叶嘉言臊得慌,埋下头想往地缝里钻。
“错了,是打情骂俏!”周懿行笑容比脸上的奶油还甜。
叶嘉言想踩他一脚。
但忍住了。这无赖,别一会儿又说出更无耻的话。
小孩笑起来:“谢谢叔叔,叔叔,你真好看。”
好看吗?
叶嘉言瞟着他,再画几笔,可以直接上戏台了。
周懿行仿佛看出她在想什么,轻笑道:“小孩说的是,我长得好看。这叫,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大人也应该这样。”
此言何意?
是想说,她只看到他初识她的目的,却看不到他的真心?
她沉着脸,那些事仍让她耿耿于怀。
也许,她就是个小心眼,还凶悍的人。
“对不起,擦一下吧。”叶嘉言收回杂念,递了一张湿巾纸给他。
周懿行听话地点点头,接过湿巾。
一边擦大花脸,一边听她说:“说点正事吧。你催催朱寒山,今天把文案拿出来。可以吗?”
“文案已经拿出来了。”他眼睛都不抬一下。
“什么?”
“我先前打电话给他之后,又发了条微信,让他务必改文案。”
“那为什么还要见面?”
“他想见你。”
“呵,你授意的吧?”
“差不多吧,我们现在闹成这样,总需要一个强助攻嘛。”
“这一套,对魔女没用。”叶嘉言冷着脸。
这俩真有意思!合起伙来耍她,是吧?
亏她脑子乱转,想了一堆说辞,头发都抓落了几根。
“其实,他只是想搞个恶作剧。何况,只要我开口,他不得不答应。”
“为什么?”叶嘉言本来不想搭理他,但耐不住好奇心。
“因为,他工作是我给联系的,还欠着人情呢。你知道,我和芯片商有合作吧?牵一牵线,工作就有了。”
“那好,谢谢你,”叶嘉言起身,顺手拎起小包,“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伸了伸手,但没拦她。
一开始,她就坐在外面,拦不住。
“我不是宠物,周懿行你记住。”
抛下这句,她拧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