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姆塔拉,你收拾好东西了吗?”
我听出门外是西格蒙德的声音,于是我顺手将那枚护身符放进了挎包之中然后打开了门,一开门我就看到西格蒙德也同样背着一个挎包,一只手还扶着一把几乎有他本人那么高的飞天扫帚。
当我开门之后他的眼神闪了闪,略微抬眼往我的宿舍内看了一眼,他显然是注意到了希亚费脸上不太热切地表情,然后小声且关切地问我道:“已经道完别了?”
“嗯,他还说会在霍格沃兹里祈祷我们的计划能成功来着。”我点了点头回答道,也回头看了希亚费一眼,他似乎还是没有和我们说话的想法,一直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里的漫画书。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回头从床铺上捞起自己的挎包背好,然后走向了宿舍门外。在我关门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希亚费用我不太听得明白的语言对着我和西格蒙德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那声音非常模糊也非常迅速,就像是一束流星一样非常快速地划过了。
我当然不可能专门开门向希亚费询问那声音的含义,有什么事也只能等我们从斯古曼山谷回来之后再说了。想到这里,我把心里的情绪都咽进肚子里,然后跟着西格蒙德往楼上走去。
因为现在已经是霍格沃兹的宵禁时间了,所以不论是走廊还是楼梯上都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宿舍的门内传来一些学生聊天或者打闹的声音,但好在他们都没有打开宿舍的门,不然就会发现此时在外人看来显得非常鬼鬼祟祟的我和西格蒙德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楼上的一扇打开着的窗户那里,窗外是无边无际的宁静夜色。我认出那是之前营救希亚费的那个晚上西格蒙德召唤来猫头鹰皮埃尔的窗户,那时候白色羽毛的皮埃尔宛如神兵天降一般冒着大雨从这个窗口飞来,而现在还没过一个星期,换成我和西格蒙德要从这个窗口飞出去了。
在这一个星期内我也不是没有上过飞行课,只可惜我的飞行课成绩实在是非常糟糕,别说骑着扫帚飞行了,我连在飞天扫帚上坐稳都是一道难题,毕竟对我来说要离地飞行这件事已经非常超标了,在我以前的世界观里不管是人还是物品都是不会飞的。
所以当西格蒙德若无其事地把他的挎包甩给我让我帮他背上、然后一把面对着窗户的方向跨坐在那把亚瑟提前准备好的飞天扫帚上并且示意我坐在他身后的时候,我非常少见地感受到了一股犹豫,而西格蒙德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犹豫的态度一样,他突然用一种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了我的眼神瞪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不坐上去就用层层禁锢把你吊在扫帚上飞过去。”
听到了西格蒙德的话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从他瞪向我的眼神以及语气我毫不怀疑他是认真的,他是真打算我不配合的话就这么做,于是我只好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西格蒙德什么时候这么恐怖了是不是和希亚费学坏了一边也跨坐到飞天扫帚上。
坐上了飞天扫帚之后我有点犹豫把手放在哪,于是在漫无章法地摆了摆手之后最终握住了我和西格蒙德之间空出来的扫帚的柄,而我刚一握上就听到西格蒙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又是一声恐怖而急促的:“抱着我的腰,你是想飞行的时候被摔下去吗?别怪我没提醒你。”
好的在短短两分钟内我打了两个寒战了,当我抱住西格蒙德的腰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有冷汗正从我的刘海下面往外渗,而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分出一只手擦一下我的冷汗的时候,下一秒西格蒙德骑着扫帚的急速起飞就告诉我我已经不需要擦冷汗了——
因为以西格蒙德的飞天扫帚飞行速度,别说是刘海下面的汗了,如果我头上戴的是假发,我甚至都觉得我的假发会被立马吹飞然后变成一个大光头。本来就沁满了夜间寒气的风在这种极速的飞行下变得就像是一把又一把凌冽的软刃往我脸上和身上不断地抽着,而我连眼睛都完全睁不开,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死死抱着西格蒙德的腰,然后嘴里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大喊:
“我以后再也不要坐你的飞天扫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西格蒙德并没有理会我发自真心且撕心裂肺的呐喊,他在颇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之后往霍格沃兹禁林的方向看去,随后就是一个仿佛坐最高危难度的过山车一样的极速下转,我们的飞天扫帚像是一道流星一般直直地朝地面冲去,然后就在快要接触到地面的前一秒往上漂移了九十度,最后我们非常精准地落在了海格的猎人小屋前面的空地上——甚至精准到了就在等在那里的亚瑟和艾略特身边的位置。
我这下明白为什么西格蒙德的爸爸要给西格蒙德报名魁地奇球队了……我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强忍着胃里的呕吐感飘飘乎乎地被西格蒙德扶着从飞天扫帚上下来,而艾略特在看到我之后用一根手指指着我说道:
“这还是尼姆塔拉吗?这不是变成了拉塔姆尼吗?呃……我是说,他看起来要倒了,好吧。”
“不要再讲冷笑话了,艾略特。”亚瑟用一种凝重的表情拍了一下艾略特的肩,然后关切地从西格蒙德 那里把我接住,然后向我递了一杯热红茶过来,“喝下去可能会好一点,抱歉,西的魁地奇飞行技术一直这么……激进。”
“简直就是谋杀。”艾略特少见地吐槽道,而西格蒙德毫不留情地瞪了他的头盔头一眼。
“至少我们很快就到了,可以早点启程。”西格蒙德好像单纯为了抚慰众人一样非常敷衍地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实际上我觉得他心里压根没有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些许的抱歉,甚至于他有些兴奋,在拍着我的背的时候还微微气喘着。
魁地奇爱好者真可怕……
我心里这么想到,但是嘴上说不出话来,于是只好站在原地喝着亚瑟递给我的热红茶,就在我疑惑为什么在深夜的霍格沃兹还能喝到热红茶的时候,海格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油箱,他对着我们挥挥手,然后说道:“我已经给你们的汽车灌满了油,别说开一晚上,开两晚上我觉得也够了。”
海格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在这片空地上还停着一辆灰色的轿车,有着非常时髦的大车灯和银色粗条纹纹路,车牌是hK0407,车牌上方的车标则是一个有着红色短发的男孩骑在一枚马形棋子上的平面图案。
我以前在山姆杂货店帮山姆叔叔打工的时候就因为无聊玩过记外面街道上汽车车标的游戏,我敢打包票说至少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车标我是认识的,但眼前汽车的车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于是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查看那枚车标,只见车标的旁边还用不太显眼的银漆漆了一个花体的英文词组:红骑士。
显然这就是这个汽车品牌的名字了,见我对汽车的牌子如此感兴趣,亚瑟一边带着众人朝汽车这边走来一边开口解释道:
“这是由那位知名的罗恩-韦斯莱前辈和他的父亲亚瑟-韦斯莱共同创立的巫师专用汽车品牌的车,品牌名叫做红骑士。我想是因为学生时代开飞天汽车的刺激体验以及父亲对麻瓜物品的热枕影响了他,而亚瑟-韦斯莱先生对在巫师界普及改良麻瓜用品这件事一直非常热枕。目前红骑士是唯一一个魔法部承认的巫师汽车品牌。”
“他们之前还想过来禁林抓走曾经他们那辆会飞的福特安格里亚汽车去充当他们……攻丝的门面,但是那辆车实在太调皮捣蛋我行我素了……就算是我一周也只能见到它两次,不过我答应了罗恩还有亚瑟先生会好好照顾它的。”
海格说着说着又非常感性地从那厚厚毛皮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小手绢抹着眼泪,显然眼前的景象勾勒起了他的无限回忆,他就像是一位孤寡的留守老人一样双手交叠在腰前然后说道:“如果这能让那些孩子们多回来看看我,那我做什么都乐意。”
“我想他们会的,海格教授。”亚瑟对着海格亲切地笑笑,然后拍了拍海格的手背以示安慰,在这之后他叉着腰转过身来对我和西格蒙德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现在上车吧,艾略特会负责把你们送到合适的目的地并且一路保护你们。至于我嘛……我保证只要我一得空,就会马上去斯古曼山谷找你们的。”
“嗯,保重。”西格蒙德对着亚瑟点点头,然后毫不留恋地率先打开了红骑士汽车的后车门坐了进去。
“非常感谢你一路以来的帮助,亚瑟先生。今晚也麻烦你了,艾略特先生。当然,还有你,海格,也感谢你的协助。”我也对着还在场的几位打着招呼,随后也打开了汽车的另一边后车门坐了进去并系好了安全带。
艾略特以点头礼向两位同伴简短地道别之后也沉默干练地上车坐到了驾驶座上,在通过后视镜检查了坐在后座的我和西格蒙德的安全带之后,他沉默地发动了汽车的引擎,连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
后视镜里倒映出艾略特还戴着头盔的上半张脸,我能隐约看到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头盔的眼缝里随着外面的光而闪闪发亮。我有些担心艾略特戴着头盔能否在夜晚开好车,但西格蒙德好像毫不担心似的,一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就像是开学时我在列车车厢里看到他时候的那样双手抱着胸然后表情镇定地闭目养神着。
眼下我也只好把我的担忧咽在心里,然后也乖巧地坐在了红骑士汽车里软软的坐垫上。汽车很快就开始移动了,最开始是在地面上跑,两侧是熟悉的霍格沃兹所在的苏格兰高地上黑湖的景象。
我原本以为会像是公路旅行一样顺着路拐出霍格沃兹然后上公路,但事实证明我错了,汽车发动还没有五分钟,艾略特突然把汽车的车档挂在了一个我没见过的档上,然后我就感觉到了一股和坐飞天扫帚时相似的失重感,然后我就发现我们所坐的汽车正在缓缓升空,然后往天上飞去。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是巫师汽车,刚才海格还提到了会飞的福特车,那么这辆红骑士能飞完全是情理之中……
“看来我今晚是注定脚不沾地了……”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轻声吐槽道。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西格蒙德依然坐在座位上像是睡着了一般,而艾略特则沉默地开着车,隔着他的骑士头盔我完全看不出他的神情。
好在汽车终究是比飞天扫帚要稳健许多,艾略特开得尽管不慢,但并不会给人以任何不适的感觉。我转过头去看车窗外面的夜色,我意外地发现外面的天空里有许多亮闪闪的像是钻石碎屑散落在深蓝色幕布里一样的星星,尽管下方则是黑漆漆的森林,离有电灯的麻瓜人世还不知道相隔多远,但配合上汽车的轻微摇晃,我竟然产生了一种我们正于夜色中划船的错觉,内心不由得也像车窗外沉静的夜色一般变得宁静下来。
我靠着车窗感受着飞天汽车轻微的颠簸,不知何时艾略特已经打开了车上的电台,电台里传出了午夜专属的蓝调纯音乐,悠扬轻缓宛如潺潺流水一般的音乐声顺着我的耳道滋润着我的内心,让我的内心也好像变成深蓝色平静的湖面。
不光如此,我还听到了西格蒙德坐在我身旁平静的呼吸声,艾略特时不时清嗓子发出的轻咳声,这都让我感觉无比地安心,至少我是在前进的,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前进。
我将视线定格在艾略特捏着汽车方向盘的手上,随着方向盘的转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沉入了深蓝色的梦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