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自首的内容是杰克南瓜精是她带来的,袭击你的也是她,与此同时她甚至还远程绑架了西格蒙德的一家人?这太不可能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做?而且这样的话那杰克南瓜精对我说的那些话算什么,我可不觉得利迪娅教授就是它口中的‘主人’,更何况伊玛梦里的卡洛斯-尼姆塔拉也是真的和拉塞尔家族的阿格妮特祖母认识……”
听完了希亚费对利迪娅教授刚才在校医院外走廊自首的情形之后,我强压下内心深处的震惊,然后看向大剌剌地坐在空病床上自己和自己玩抛接枕头游戏的希亚费说道。而同时西格蒙德也露出了同样诧异的表情,他也看向了希亚费,然后皱着眉头眼神中带有些许怀疑地说道:
“袭击你的事情她说是她做的我想能理解,但是我们目前能够确定我的家人是被兔子法弗尼尔也就是杰克南瓜精的主人给绑架了,为什么她要把其他的罪行也揽到自己身上?更何况……我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她就是当天袭击你的人。”
“她都已经当着魔法部的那几个人的面演示了之前袭击我的时候用的魔法了,包括那个用雾缠绕自己全身的魔咒。”西格蒙德的话突然就好像是触及到了希亚费的某个雷区似的,惹得希亚费难得地皱起眉头来直截了当地进行了一次反驳,希亚费双手抱着胸靠在校医院的墙上,不知为何沉下脸有些暴躁地看向我们所有人说道:
“至于她的目的,那还不明显吗?她不想尼姆塔拉、冰极或者世界蛇还有什么北欧魔法之类的东西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之下,而同样的,她也不想魔法部去介入调查这些事情,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她自己自首然后被魔法部抓走询问,然后她跟那几个傲罗打些无聊的马虎眼,最后混淆他们的视线。”
希亚费语气满不在乎甚至于有些轻蔑地说道,他讲到一半的时候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我行我素的女人在找魔法部自首之前甚至还找我串了口供,让我在她对魔法部复述那些她自己编造出来的虚假台词的时候只管点头称是就好……所以刚才你们说我来得晚,我也是没办法的嘛,那个女人为了让自己的虚假逻辑变得合乎情理,说了一大堆没用的谎话——太倒霉了,我竟然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说着说着希亚费就露出了少见的嫌恶表情,好像一提到利迪娅教授他的胃里就会犯恶心,以至于他非常夸张地吐了吐自己的舌头,然后一边说着“倒霉“一边不断地在自己的校袍口袋里翻找着想要找一些零食吃,但很显然他的口袋里现在空空如也,所以他在掏出了一把空气之后无用地跺了一下脚。
尽管我知道希亚费之前一开始就怀疑了利迪娅教授是袭击他的始作俑者了,但当时希亚费提起利迪娅教授的时候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嫌恶反应,更别提直接以“我行我素的女人”这样的称号去称呼一个给自己上过课的教授了,而且希亚费本身的行为也很自相矛盾,既然他有着如此嫌弃利迪娅教授的心理,那又为什么会帮利迪娅教授串口供呢?总不能是因为这么做可以送利迪娅教授进阿兹卡班所以捏着鼻子这么做吧?
不……细细想来,如果这个人是希亚费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毕竟他是个表面性格跳脱但其实非常……锐利的人?
但果然还是有什么地方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就好像中间差了某一个非常重要的关节一样。
我在内心细细地思索着,越是往下想就越是感觉到疑惑,而显然西格蒙德也和我察觉到了同样的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步,然后在我身边轻咳了一声,我则很快就理解到了他这声轻咳的意思,于是便抬起头来看向西格蒙德。
西格蒙德此时正用他橄榄石色的眼睛在我和希亚费之间来回示意着,似乎在询问我究竟要不要直截了当地问希亚费,我对着他点了点头,毕竟我还是把希亚费看作自己人的,但西格蒙德在知道了我的答案之后却选择摇了摇头,并且用他的手捏了捏我的衣袖。
我知道西格蒙德心里不信任希亚费,于是便想要进一步劝解他,而这时候还坐在病床上在刚才的交流里几乎被我们遗忘了的伊玛的眼睛在我们三个人之间来回扫视着,最后她咽了一口口水好像下定了某种必死的决心似地大声开口道:
“……那个,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不管是杰克先生还是之前袭击了纳尔先生的人,其实都是想要伤害大家的吧?为什么纳尔先生要帮助那个利迪娅教授呢?”
干得好,伊玛,现在的局势正需要这个。我朝着伊玛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向前走了一步接着伊玛的话对着希亚费用尽量温和的语气继续往下说:
“希亚费,我并不是想要质疑你的决定的意思,但是既然利迪娅教授袭击过你一次,那么说明她也有可能袭击你第二次。所以,为什么你会答应和利迪娅教授串口供呢?我只是想确保你是安全的,而不是她威胁你让你和她串口供什么的。”
我的话语显然是有效果的,因为我明显看见希亚费的表情在听见了我的话之后表情怔了怔,甚至一下子变得茫然起来,然后他突然垂下头来思索着,白色的刘海遮盖住 了我们看向他的脸的视线,所以我并不清楚现在的希亚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就突然换了另一副神色,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带着一些精明的戏谑感和神秘感的神色不同,那是一种像是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上所描画着的哭泣悲悯天使一样的神色,表情淡然的同时眼神里又怀揣着满溢的深邃的情感,而千言万语都只靠一双瞳仁宣泄而出,嘴角则是永远挂着笑容的。
现在的希亚费很反常,但并不让人讨厌。
我看向希亚费,而希亚费则一只手揣进自己的校袍口袋里,另一只手用中指和大拇指圈成一个圈然后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尽管他那一下的确弹得毫不留情,但表情却是平和的,恍惚间给人以希亚费其实是我温柔的兄长的感觉,他对着我微笑着说道:
“她想威胁我还晚着呢,可别小瞧我哦。而且她现在不也已经被魔法部抓走了吗。我知道你们很疑惑啦,但现阶段来看和世界蛇有关的事情不引起注意对你们来说是有利的哦?尼姆塔拉你也不想被抓过去问东问西或者被锁在魔法部里当作某种新奇的实验品研究吧?”
“喔……的确是这样……?”
看着眼前面容平和的希亚费,我有些怔怔地回答道,只能茫然地点点头,眼神没有办法从希亚费的脸上移开,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仿佛记忆错乱又好像百感交织的错综感受,我知道现在的希亚费的样子在我看来应该的反常的,但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好像更容易相信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盯着我的脸看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我对伴侣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哦。”
希亚费显然是因为我直勾勾地眼神而有些不适,于是他皱起眉头来,神色突然又变得和之前戏谑的样子一样了,他报复似地伸出手用力地按了按我的肩膀,几乎把我的肩膀按得生疼,然后转过身用一种非常任性地语气说道:
“总之该告诉你们的我都告诉你们了,我要去休息了——如果没有那种既有烤全牛又有蜂蜜蛋糕还有奶油土豆泥的宴席的话,就不要叫我了——啊,为了接下来的盛宴的谢礼,这个给你,这可是我最后一颗柠檬糖了哦。”
说着说着希亚费一边转身朝着校医院的门口走去,一边伸出刚才一直揣在左侧校袍口袋的手把一颗柠檬糖往站在他背后方向的我一抛,完全没有考虑过他这样盲抛身后的人能不能接住。
最后是我有些慌乱地接过那颗还带着希亚费体温的柠檬糖,突然间感到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希亚费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地放心不下,于是我赶紧出声叫住了希亚费,问道:
“所以,你能确定你自己真的是安全的,对吗?”
很明显地,希亚费的脚步在听到我的话语之后停滞了那么一两秒,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背对着我们摆摆手然后高声说道:
“那当然啦,更何况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不是还有你们么。”
听到希亚费的这句话后一种安心感从我的心里油然而生,让我变得高兴起来,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希亚费只是对着我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校医院。
现在校医院里只剩下了我、西格蒙德还有伊玛三个人,在确认了时钟指针已经快要到霍格沃兹宵禁的时间了,所以我们也不打算再继续打扰伊玛休息,就想着先离开校医院然后回宿舍。
我原本以为西格蒙德也会在校医院里住下,毕竟他今天下午遇到了那么危急的状况,而且庞弗雷夫人根据我们之前的经验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放一个病号走的类型,但当我和伊玛道完别后发现西格蒙德已经站在校医院的门口等我了,而旁边的庞弗雷夫人对他视若无睹,只是一昧地坐在药柜旁边的桌子前看着最新的一份预言家日报 。
这实在是很不寻常,于是当我走过去迎上西格蒙德的时候,我对着西格蒙德问道:“你是怎么说服庞弗雷夫人放你离开校医院的?之前希亚费花了整整三天都没能说服庞弗雷夫人放他回宿舍养病。”
听到我的问题之后西格蒙德的脸红了红,好像这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样,他压低了声音然后凑近我的耳边用气音说道:“咳……因为我骗她说我能够预言出下一期预言家日报彩票的中奖数字,只要她放我离开我就告诉她。”
“哇哦……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很严肃呢。”我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然后也情不自禁地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于是便继续追问道,“所以你真的能预言出彩票中奖号码?你要是有这个能力我想我的监护人会乐疯了的。”
“不,不能,拉塞尔家族从来不会作这种预言,这违背了我们预言占卜法的基本准则。所以……我只是给了她一串我随便编出来的数字而已。实际上我自己也没想到会成功……可能是因为伊玛在和庞弗雷夫人聊天的时候一直在对庞弗雷夫人灌输我是个预言家之类不靠谱的言论……”
西格蒙德摇了摇头好像有些苦恼似地回答道,在我们路过庞弗雷夫人的时候他对着依然埋头在预言家日报上的庞弗雷夫人投去了一个有些怜悯的眼神,在庞弗雷夫人察觉到异样猛抬头的时候他又非常机敏(实际上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出了校医院然后开到了校医院外的长廊上。夜晚微凉湿润的空气包裹着我们,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打起精神来,而尽管此时已经接近了霍格沃兹低年级生的宵禁时间,但得益于是休息日的缘故,整个霍格沃兹内还是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教职员工,目所能记的地方也都点着灯,就算是静谧的夜晚,这所古老的充满着魔法魅力的学校依然生机勃勃。
看着眼前状似平静祥和的霍格沃兹,我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想要把这里静谧美妙的氛围也吸进自己的肺叶里似的,但一想到我和西格蒙德接下来要做的计划,我又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西格蒙德一直站在我的身边没有说话,他橄榄石色的眼睛透过长廊的廊窗直视着外面还漂浮有点点萤火的庭院,沁凉的夜色也为他的面容打上了些许阴霾,很显然我们都很清楚我们的前路仍然凶险未定,还有许多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去做。
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内冒出了一些我平时绝对不会想到的激进的想法,于是就像是电视里的拉拉队员一样两手握拳然后举高它们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道:
“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啊!尼姆塔拉必胜——!当然,拉塞尔也是必胜——!”
“你这家伙还真的好像一直都不会消沉啊。”西格蒙德被我滑稽的动作逗笑了,他将视线转到我身上,然后语气平和地吐槽道。
“我只是习惯有事情就马上去做而已。”
我也对着西格蒙德笑笑,然后顺势用居高的两只胳膊伸了个懒腰之后就站在原地活动着自己全身的关节,而西格蒙德则转过身面向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然后对着我轻声说道:“活动完了就走吧,还要回宿舍呢。”
我正想要回答马上就好,这时候从走廊的一个转角处突然走出了一个金发的人影,他一开始先是有些着急地四处张望着,然后当他的视线定格在走廊另一角的我和西格蒙德的身上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对我们两个招手道:
“还好赶上了,我一直在找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