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烛火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暗,玉璧上的星图映在谢云蘅瞳孔里。她忽然记起七岁那夜,母亲握着这方玉璧咳血的模样:\"四象归位时,去琅琊山找...\"
马文才的剑鞘重重磕在青砖上:\"建康城永昌寺上月失窃的镇寺之宝,竟在谢娘子手里?\"
\"公子说笑了。\"谢云蘅指尖拂过五色缕,丝线突然绷直如弦,\"永昌寺的玉璧刻的是天龙八部,而这方...\"她猝然挥袖,五色缕缠上房梁,整个人腾空而起,\"刻的是二十八宿!\"
玉璧在丝线牵引下发出蜂鸣,梁上簌簌落下药粉。马文才挥剑劈开迷雾,却见谢云蘅足尖轻点先祖牌位,暗格弹开的瞬间,青铜药鼎轰然倾倒。
深紫色的药汁漫过青砖,竟显出血脉般的纹路。马文才忽然按住心口,喉间涌上腥甜——这分明是牵机毒发作的征兆!
\"屏息!\"谢云蘅甩出五色缕缠住他手腕,银针连刺三大要穴。马文才踉跄着撞碎供桌,瞥见药汁形成的图案竟是朱雀展翅。
祠堂外突然火光冲天。透过窗纸,可见九盏孔明灯悬成北斗状,每盏灯下都立着玄甲武士。
\"七星锁魂阵。\"谢云蘅扯断腕间丝线,\"马家竟连《阴符七术》都搬出来了?\"
马文才擦去嘴角血迹,突然反手将玉璧按在她掌心:\"不想死就跟着我念——虚危室壁天雷动!\"
惊雷劈中祠堂穹顶的刹那,谢云蘅看清玉璧背面的刻字。那些扭曲的符文在她舌尖滚过,竟化作实质的罡风。瓦砾纷飞中,马文才揽住她的腰跃上横梁,身后药鼎被雷电击中,炸开漫天星火。
\"现在信了?\"他在她耳畔冷笑,\"你娘偷走的何止是玉璧。\"
暗卫破门而入时,只见满地焦土。残存的《黄庭经注》页脚卷起,露出藏锋多年的朱批:\"嘉平三年,王凝之献朱雀玄甲图于司马氏,马良夜盗星盘...\"
三十里外山洞中,谢云蘅盯着掌心灼伤的星图印记。马文才正在处理肩头箭伤,玄铁剑映着他讥诮的眉眼:\"谢娘子可知,龙脑香除了镇痛...\"他忽然逼近,呼吸拂过她颈侧,\"还能唤醒傀儡蛊?\"
洞外传来狼嚎,谢云蘅摸到袖中冰冷的瓷瓶。那是她用五石散炼制的假死药,此刻却重逾千斤。
\"公子想要什么?\"
\"要你解开这个。\"马文才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浮现朱雀纹,\"三年前洛阳城破,有人在我身上种了这东西。\"他抓起她的手按在滚烫的图腾上,\"每逢月圆,它就会啃食经脉——就像你养的那些试药的白鼠。\"
谢云蘅指尖触到诡异的搏动。这根本不是毒,是活着的蛊虫!
\"需要龙脑香做引子。\"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还有...琅琊山的星晷。\"
马文才突然大笑,笑声惊起夜鸦:\"不愧是王凝之的外孙女。\"他剑尖挑起她一缕青丝,\"你以为马家为何追杀守陵人一脉?二十年前琅琊山那场大火...\"
破晓时分,谢云蘅在溪边清洗伤口。水中倒影突然扭曲,她看见对岸立着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那人脚边,躺着今晨刚与她换过情报的货郎。
\"谢娘子。\"面具人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刮过青石,\"交出《黄庭注》,贫道助你解蛊。\"
她忽然嗅到熟悉的降真香气——与三日前在马文才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